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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漫长的冬季,从十月到第二年的四月底才算是结束。

冰天雪地里,连比较耐冻的大白菜也能被冻得稀烂。

在这期间,只能吃储存起来的蔬菜。

家家都有地窖,到了秋天的时候,储存白菜、萝卜、土豆,再腌制上一些咸菜、晒一些干菜。

这些东西,其实家家户户都有,早些时候晒干的山野菜、蘑菇、萝卜条或是云豆之类。

可时间长了,特别是过了春节,菜窖里的萝卜会糠心,白菜会烂,土豆会长牙子,咸菜会长毛,剩下的就是些干菜,似乎怎么做都是那个味儿。

在这种情况下,新鲜两个字就变得非常有价值。

而在山里,尤其是临近江河边的人,总会想着外出打猎或是到河套里打鱼,改善一下伙食。

第二天早上,哥几个赶到吕律这里,将捕鱼用的大网和打冰窟窿的冰穿子、搅捞子等工具送上装上车,包括许久未用的那顶军用棉帐篷,吕律又借了一辆,准备由他和雷蒙两人开着,前往嫩江。

见到吕律等人搬东西装车,几条狗子都凑了过来,跟着吕律进进出出。

两网鱼甚至比昨天的还要多一些。

吕律也看得直摇头。

“咱们还是回去,将两张网给拖出来吧,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吕律扛着冰穿子就往回走。

这种没啥河水流动的水泡子冰层比较厚一些,达到了一米三左右。

他当即将搅捞子迅速伸了下去,在里面转一圈提上来,里面好多的鱼,还有蛤蟆、甲鱼。

在东西装上车以后,吕律让陈秀玉帮忙拦着紧紧跟随的几条狗子,然后招呼哥几个上车,不带马匹之类,五个人倒也轻松,赵永柯和吕律一个驾驶室,张韶峰和梁康波则是挤到雷蒙的驾驶室里面。

一天紧赶,到傍晚的时候,几人抵达嫩江江边。

把搅捞子倒扣在雪地上,那些被倒出来的鱼在雪地蹦一会儿便渐渐冻僵了,蛤蟆最可笑,它在雪地上不住地蹦跳,越蹦越低,最后冻成一块冰疙瘩,各种造型都有。

傍晚的时候,起过一次网,效果不错,单是这两网,就弄到了至少七百斤的鱼。

“旺旺……”元宝在车边摇晃着尾巴,冲着吕律叫了两声。

这一路看下去,不知道被下了多少拦江网。

小狐狸以为扔的是石头,赶忙掉头跳开,跑出两三米后,回头看着鱼儿落地的地方,又试探着折返回来。确定是条小鱼后,三下五除二,只听着咔咔几声,那条老头鱼就被吞了下去。

他又看向白龙、花豹,两条狗子的肚子已经很大,肚皮上的奶水也鼓胀起来,看样子,最近一段时间就会产崽,那就更不能带出去了:“你们啊,都老实在家里边等着吧,不是去打猎,不用为我担心,就在家里边,替我守着家,等我回来。”

十岁了,是老狗了!

“元宝啊,就在家里边守着吧,我们这次只是去打鱼,等回来,给你弄鱼肉吃……你呀,该好好享一段时间的福了。”

吕律权衡一下,干脆在等待的时候,叫上几人,直奔对面最大的水泡子。

雷蒙笑着说道,在大荒里开荒那么多年,这是多少人的经验总结。

纷纷拿起铲子将冰面几十公分厚的积雪铲掉,然后用斧头在冰面上砍出一个圆形窟窿,砍到一斧深的时候,换用冰镐,等到没法使用冰镐的时候,又换上冰穿子,就这样,在冰面上凿出一串冰窟窿,然后穿网,拦江网鱼。

虽说入冬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江面封冻不少时间,很多地方冰层厚度达到七八十公分,甚至一米多,但比较常见的,还是一些比较小的河面冰冻后,敢在上面跑车子,因为不少地方直接冰冻到底了,比较窄,承重能力很强。

幸好,江面的冰层不是特别厚,大概只有四五十厘米的样子,忙活了大半天时间,算是把带来的两个五十米长的网都布置了下去。

那是江面拐弯的的地方,过了冰面,能看到对面大片的草甸子,上面有好几个面积不小的水泡子。

“要不要送回去?”赵永柯问了一句。

第二天继续投网后,吕律却将目光看向那些江边的水泡子。

“没啥反应啊!”赵永柯用搅捞子往里面捞了两下,啥也没捞着,看着冰窟窿的水面,有些急切地问。

就这样,接连喂了几条鱼后,它终于是吃饱了,叼着吕律他们扔来的鱼,掉头就往草丛里钻。没多大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两人开着车子,都已经到区上,吕律忽然听到后边雷蒙按响的喇叭声,他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元宝一路跟着跑在车子后边,他连忙把车停了下来:“元宝,你这咋还跟来了!”

这些水泡子里被冰封住后,里面的氧气稀薄,里面的鱼和蛤蟆都处于一种半休眠状态,打开冰窟窿后,这些鱼闻到了新鲜空气就会朝着冰窟窿聚集,非常容易捕捞。

可这放眼一看,江面上捕鱼的人是真不少,这里一群,那里一撮的。

就在几人兴致勃勃地捞着鱼的时候,却听元宝在一旁叫了起来。

吕律揉了下元宝脑袋,元宝呜呜地哼了一声。

而这种动辄百多两百米的江面下方,可还是有着江水奔流的,关键是,江面上看似平整,可是到了下边,那就是凹凸不平,厚薄不均了。

刚才咱们用铁锹一搅,这个冰窟窿周围的氧气就会增加不少,过上一阵子,它们就会跑过来换气,那时候才是用搅捞子捞鱼的时候。”

看着沿江的人不少,只能顺着江面往下,远远地避开城镇村庄的地方才行。

吕律不可想趟这种风险。

几条狗子蹿跳着要跟上去,陈秀玉赶忙去关上栅栏大门,才将它们拦下。

两辆车子发动起来,朝着草甸子外面驶去。

还有人直接开着车子在江面行进,为了拉网,甚至连拖拉机都开上江面了,帮着拖拽渔网。

这水泡子里的鱼和蛤蟆又肥又多,梁康波和雷蒙也齐齐上手。

把鱼挑选着装袋装车后,几人再次下网,然后就各自扛着搅捞子往水泡子上赶。

就这样,一直到临近天黑,走了一个半小时,总算看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儿。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几人立刻忙活起来,不是第一次捕鱼了,都知道怎么操作。

“厉害啊……”雷蒙也跟着扔了一条过去。

又扔了两条,都被狐狸叼走后,几人就不再扔了。

几人简单填饱肚子,给元宝也喂了一些,在车里摇晃了一天,都挺累的,就早早地歇下了。

他分别在几条狗子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回屋,将半自动步枪取了出来。

眼看着吕律等人走远,全都站在围栏边狂吠着,直到再听不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白龙它们几条狗子才折返回院子,到狗窝里趴着。

“小东西,还挺贪心!”

吕律想了下:“算了,来都来了,就让它跟着去吧,不然这一来一回,少说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三哥,你把车门开一下,也让它进驾驶室来。”

“确实胆大!”

“就这儿了,咱们晚上就在这宿营,明天一早就在这冰面动手。”

吕律招呼几人卸车,撑起军用棉帐篷,找来柴火,在帐篷门口拢了一大堆柴火,就着火堆,烤着路过城镇时买的烙饼填饱肚子,顺便用锑锅烧些热水。

当然,小的车辆问题不大,可是载重车,那就是两码事儿了。

几人接近冰窟窿的时候,放缓了脚步靠近。

“歇会儿吧,刚才砸冰窟窿那么大动静,鱼受了惊吓躲在了一边,现在捞鱼是捞不到的,水泡子是静水,结冰后,这么多鱼虾蛤蟆都要喘气,水中的氧气消耗了那么长时间,它们在里边憋得慌。

这次,小狐狸只是微微矮了下身形,提防着,发现又是一条鱼后,又很快跑过来叼着,三两下吃掉。

就在水泡子上面掏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冰窟窿,就花了五人差不多两小时的时间,等到冰窟窿打透,用铁锹把里面的浮冰清除干净后,便把铁锹伸到冰窟窿里使劲搅拌一会儿。

领着打猎几年了,一见到吕律他们在做的准备,几条狗子似乎也知道他们要去干嘛一样,紧紧地跟着。

吕律心头一喜:“成了!”

这收获的速度,竟是一点不比在江里下网得来的少。

隔了一晚上,昨天被捕过两网,大概也是因为冰窟窿透气的原因,一晚上的时间又聚集补充过来不少鱼。

吕律顺着元宝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水泡子边缘的雪地草丛中,一只小狐狸在那儿探头探脑地张望。

只有元宝,还在栅栏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肯回院子。

元宝显得很安静,就站在院门口旁边看着几人,不像白龙它们那样欢腾。

没多长时间,搅捞子捞出来的鱼、虾、蛤蟆和鳖在雪地上堆成了堆。

事实上,在燕窝岛农场的时候,打冰鱼一般不在河套的主航道上,而是选择在河套里的大水泡子。

“肯定是冬天的时候找不到吃的,我们在这儿捕鱼,它嗅着腥味过来,看到咱们几个居然不跑,怕是饿怕了,不然胆子不会那么大!”张韶峰笑着,从雪地上捡拾起一条老头鱼,朝着小狐狸扔了过去。

元宝早绕过来了,在车门一打开的时候,立刻就蹿了上来,赵永柯将腿脚放到一旁,让元宝有一个趴卧的地方。

赵永柯点了点头,将右侧车门打开。

一行人将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上来。

这是忙着藏食物呢!

等看到冰窟窿的时候,水面上正在不断地冒着气泡。

吕律伸手揉了揉元宝脑袋,继续开车前行。

不带狗子,估计要花上四五天时间才能返回,晚上难免要住在外面,枪就成了必带的防身武器。

吕律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能明显感觉出元宝的老态。

“还真是胆大……就不怕掉下去啊?”赵永柯看得咋舌。

冰窟窿里依然不断地捞出鱼和蛤蟆,很快就弄出来千多斤,但看着搅捞子随便往里边一搅都还能捞出不少鱼来,吕律估计,再捞上个千多斤都没啥问题,于是就让张韶峰和梁康波两人继续捞着,他则是和雷蒙、赵永柯将这些鱼分类装袋,一人拖着两袋,送到车边,装到车里堆摞起来。

今天的收获就相当丰富了,只是一天的功夫,打捞上来的鱼就装满了一车。

明天继续在江里下网,再开上一个水泡子,吕律相信,到后天早上,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殊不知,就在傍晚的时候,离天黑都还有一段时间呢,又听元宝叫唤了几声,没多长时间,就有三条野狼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就环绕在周围窥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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