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听着心情有些复杂。
她那老祖父陈北,压根儿就不是壮烈牺牲了,他是得道成仙,去了另外一个位面逍遥快活吧!这番操作,简直就堪比神仙下凡啊!
他一来能算到六十岁的老阿婆能举着拐棍从东京城里随着大军一直逃到临安城,这千里迢迢的路,便是临安府尹都险些冻死在寒江中。
她倒是好,平平安安来了不说,还能重操旧业,卖红果子到七十。
二来,他能算着,偌大的临安城,陈望书还能寻到卖红果的老妪,她那糟心的夫婿,还愿意大年初一的陪她钻小黑巷子。
这算法,简直离谱!
以后人家不管她陈望书叫老神仙的孙女,她都不答应!
老阿婆做这红果子,已经有许多年头了,一眼看过去,蒸笼里的红馒头,大小形状完全一样,陈望书随意的拿了一个,往嘴中一塞,转头看向了颜玦,“你也拿一个。”
“得趁热吃,好吃。千万别光想着掰开看里头的签,咬上一口,便能掏出来了。”
陈望书说着,掏出了两个红封,搁在了桌案上。
老阿婆年纪虽大,但身子十分的硬朗,不一会儿工夫,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
这木头盒子,涂了黑漆,上头画着许多金色的不知名花纹。
“本来这外头还有层包袱,刚来南地的时候,不晓得这里潮湿得厉害,梅雨的时候,生了霉,老头子想要拉出来晒,一扯便破掉了。好在盒子还是好好的。”
她说着,把盒子递给了陈望书,看了一眼颜玦,高兴的笑了笑,“颜小将军的名头,老婆子也听过的。可叫老婆子瞧啊,这长得好,会疼人,才是紧要的。”
“望书嫁得好人家,你祖父九泉之下得知,也算是放心了。那包袱皮,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当年京城只十分时兴的,白底起蓝色浪花纹的缎子。”
陈望书点了点头,老神仙能掐会算的,应该不会把什么秘密,搁在那会烂掉的包袱皮上的。
“阿婆,我相公好看吧?”陈望书嘿嘿一笑,没看出来,阿婆年轻的时候,与她是同道中人。
阿婆点了点头,“好看得紧,比那画上的仙女儿,还好看。”
陈望书对着颜玦眨了眨眼睛,在他做出无奈的反应之前,快速的掏出了红果子里头的纸条儿,这一瞧,忍不住就乐了,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儿,“阿婆,我中了个上上签!大吉!”
阿婆接过签儿一瞧,“确实是大吉,为人父母!看来我们小望书就要当娘了!”
陈望书胡乱的点了点头,一般人不知晓她的快乐。
她这不是为人母,这是要喜当爹啊!看来七皇子姜邺辰,跪着喊爸爸喊定了!
阿婆说着,揭开了旁边炉子上的一个陶罐儿,从里头舀了一勺子肉酱,倒进了陈望书的红果子里。这红果子乃是中空的,拿掉了纸条,像是个小碗儿似的。
阿婆的手稳得很,那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真香!颜玦快看看你的是什么?不同的签,能讨得不同的馅!”
颜玦握着纸条的手一顿,斯条慢理的将那它塞进了袖袋里,笑眼弯弯的说道,“不告诉你。我朝食用得多了,不用添馅了,省得吃不完,浪费了阿婆的心意。”
阿婆看的人多了,也没有强求,将那肉酱罐子又盖上了,打开了一个白色的陶瓷罐子,从里头掏出了一颗糖球来。
“老婆子啊,瞧着望书长大的。你头一回来,又在年中,给你颗糖吃。不似你们府中的,那般好,但是老头子自己个熬的,你尝尝看。”
颜玦点了点头,接过糖,放进了嘴中。
这红果子也吃过了,盒子也拿了,后头又来了老客,陈望书见阿婆忙碌起来,也不多留,告了辞便同颜玦一道儿上了马车。
他们二人一人咬着一个红果子,看上去颇为喜庆。
“你抽到了什么签,拿出来看看?若是不好,也不用放在心上,阿婆又不是什么神婆,就是不同的签,对着不同的馅罢了。”
“我吃了十几载,还没有见过人,抽到大凶呢!你若是抽着了,那可是亏大了,阿婆有个特别小的小罐子,从来没有打开过。我觉着就是给大凶准备的,指不定是什么美味。”
颜玦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一个小吉。我看木槿抽中的小吉,装的是小菜。我不爱吃那个,便不拿出来了。”
陈望书哦了一声,并没有在意,打开门做生意的,指不定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放过凶签。
“我阿爷神神秘秘的,这盒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陈望书说着,摇了摇那盒子,里头闷闷的,并没有什么晃动的声音。
盒子用搭扣扣着了,在搭扣的中间,穿着一个细细的金丝环,稍微一用力,便能将它给挣断了。这东西,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陈望书将盒子递给了颜玦,颜玦两根手指头一夹,那金丝环便断掉了。
他将盒子又递回给了陈望书,“打开吧。”
陈望书点了点头,啪的一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躺着一本厚厚的书,还有一把铜钥匙。书封皮上,一个大字都没有写,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陈望一翻开,里头比墙还白,一个字都没有。
她无语的抖了抖,“我阿爷给我留了个本儿!不知道是死亡笔记,还是无字天书!”
“有封信。”
陈望书抖得用力,那书中掉出来了一个黄皮的信封纸,封皮上写着,陈望书颜玦亲启几个字。
陈望书一瞧,神色凝重起来。
若是之前,她还只是感慨,陈北是个玄门大佬,能掐会算。那现在,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三来,他能算出来,自己的亲孙女陈望书,日后会嫁给扈国公的儿子颜玦。
这不是神了,书作者都想不到这一出好吗?
若非她穿越了过来,书香门第的陈望书同将门犬子颜玦,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不光不会成为夫妻,甚至是仇敌。
她捡起信来,稳了稳心神,果断的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