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使劲从楼夜的手里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皱眉看他。
“这会儿想着跑了,刚才示意你走的时候,偏偏不动。”
还把她的手都拽疼了。
楼夜看着对自己接受良好的样子,笑了,“要不我现在把你送回去?”
于月:“……”
你是魔鬼么!
她为什么要去面对这么多大妈的调侃。
于月面无表情地盯着楼夜,“你还不打饭去?”
楼夜去打饭,她在家里等着送家具的过来。
楼夜把人惹急了,心情愉悦,笑了,“我去打饭了,一会儿收拾不了的等我回来。”
说完,他带着饭盒下楼,于月站在窗户边,还能听到大妈们对他的调侃。
只是楼夜脸皮厚,面不改色地笑着离开。
于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等饭的功夫,后勤把他们定的家具送来了,于月指挥着后勤的同志,把单人床放在了客厅的靠墙的地方,又去卧室衣柜里拿出一套楼夜的被褥,铺整齐之后,换上了新床单。
这块床单是于月带过来的,就当是回报楼夜的收留之情了。
楼夜快去快回,带了两份荤菜一份素菜,并着一盆子馒头。
不是于月夸张,真的是整整一盘馒头。
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馒头,问楼夜:“这么热的天气,吃不完过夜就坏。”
楼夜开饭盒的动作顿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这体型,能剩下?”
他的工作辛苦,消耗大,中午忙着去实验室,根本就没吃饱,晚上再不犒劳自己的五脏庙,估计用不到半夜,他就得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怪不得身板这么结实,于月心想。
于月满眼敬佩地打量他,“还是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这三个菜也没多少,你吃得饱么?”
她吃主食一般,主要爱吃菜,各种各样的菜,没有她不喜欢的。
一会儿吃到一半那儿没菜了,那多尴尬啊。
楼夜看了眼三个饭盒,犹豫了,“应该够。”
平时他自己吃两个菜,今天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多一个菜应该够了。
怕于月不好意思吃,他还特意安慰她:“你多吃菜,给我剩菜汤就成。”
菜汤沾馒头,他也能吃。
于月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听着这么凄惨。
深深地看了楼夜一眼,她转身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出来,塞给楼夜三张大团结,“你再去买两个菜吧?”
这是她自己的钱,楼夜给的彩礼她没动,等着离婚的时候还给他。
楼夜看着手里的钱,叹了口气,“我有工资。”
说着话,把手里的钱塞回给予月。
于月试探着说:“你拿着,这就当我的生活费了。”
没有唐突地问楼夜的工资是多少,她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她没有那个探听人隐私的习惯。
楼夜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就在于月以为他要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却把钱装在口袋中,笑着说:“那好,我再去打个菜。”
半点没有疑惑她为什么要交生活费的意思。
既然他当没听懂,于月也没有再提,夏天也不怕菜凉,再说楼夜的动作也快,没一会儿就带了一份醋溜土豆丝回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月,打趣道:“得亏我这儿饭盒多,要不都没有家伙什用了。”
楼夜以前不开火,家里就两只碗,两个盘子,两双筷子,多余的一个没有。
“一会儿我给你点儿钱,明天你去供销社添点儿家里用的东西。”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十来张澡票,“这是我跟同事换的,你拿着用。”
于月一看是澡票,便没有推辞。
这几张澡票也就将将够她一个月用的。
楼夜确实饿了,吃饭的时候头也不抬,暴风吸入。
盆里的馒头山眼瞅着就陷下去了。
于月手里握着一个馒头,吃了没有一半,菜倒是没少吃。
“从食堂打饭不便宜吧?”
也不知道楼夜一个月的工资多少,要是按照今天这个吃法,估计到不了月底,两人就得喝西北风。
楼夜抬头,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看着盘子里所剩不多的菜,顿了顿道:“荤菜三毛,素菜一毛二,馒头五分一个,六个一斤粮票。”
于月点点头,按照他说的算了下今天的花费,算清之后不禁咂舌。
一顿饭居然花了一块两毛四!还有一斤二两的粮票!
是个人都知道一天要吃三顿饭吧,中午跟晚上的标准也不能差得太多,要是天天这么花钱,楼夜一个月工资至少六十块才将将够吃。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楼夜沉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
半晌之后,他说:“昨天用的邻居的炉子。”
言下之意就是咱家没有可以开火的装备,想要省钱的话,第一步还是得氪金。
于月:“……”
怎么离个婚,还带强制消费的!
可是不低头不行啊,她身上的那点儿钱,最多支撑两个月,总不能痛快了这两个月,之后把脖子缯起来吧?
她沉默了片刻,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那个,我不会做饭。”
楼夜看着她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个这个,他爽朗地笑出声,“你要是不怕吃饭晚,我做饭也可以。”
今天中午就是他炒的菜,于月也没嫌弃,既然能接受,他炒菜又怎么了。
楼夜做饭??
于月猛的抬头看他,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男人大男子主义的不少,为了妻子进厨房的更是少之又少。
没想到楼夜这么个看上去凶神恶煞,气场超强的壮汉,居然肯为了媳妇儿下厨。
她不得不感慨,原主运气还是很好的,瞎猫撞上死耗子,还真让她找了个不错的男人。
楼夜这人,除了气场吓人,其他的地方还真的无可指摘。
可惜,她不是原主,不会头脑发热就把自己的半辈子搭进去。
哎,为什么楼夜拥有一把好嗓子啊,这让她很纠结。
于月没说话,楼夜以为她不同意,于是劝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会做饭就做点儿别的。”
于月才十九岁,这么年轻,不可能整天在家里待着,等他下班。
女孩子还是有自己的工作,生活。
他斟酌了一会儿,跟她商量:“你会做什么,我给你寻摸个工作。”
于月没想到楼夜这么贴心,不用她提,就已经要给她找工作了。
她满眼惊喜地看着楼夜,抿唇微笑:“我学了几年中医,要是可以的话,医院可以吗?”她怕自己的要求太高,楼夜办不到,又道:“厂里的医务室也可以。”
现在的她没有资格挑三拣四,每个月能有个工资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
想到自己想要工作也是为了安排离婚之后的路,于月又有些不好意思,楼夜处处为她着想,她却在想着离婚后的日子怎么过。
楼夜没想到于月还有这么一手,犹豫了一会儿,“医院可能直接去不了,厂里的医务室倒是一直缺人,不过也得通过吕大夫的考试才能进去。”
八三六厂是个万人大厂,有自己的医院,楼夜说的医务室是家属院的医务室,平时工人家属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在医务室看。
随着家属越来越多,医务室的人手是越来越紧张,前些日子他去拿了点儿三黄片,还听吕大夫抱怨。
于月只要医术过得去,医务室应该没问题。
楼夜把医务室的情况跟于月详细的说了说,于月听完,觉得自己百分之百能进去,只要医务室真的缺人。
她信心十足地看向楼夜,“那就麻烦你问问医务室,我什么时候去考试合适,我的医术不能说妙手回春,但是平常的小病小痛是没有问题的。”
于月这话说得十分谦虚,要是让以前的同事听到,都得认为这是换了个人。
毕竟天之骄子于大夫,一手银针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多少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楼夜笑笑:“你有信心,那我就去给你问问又如何,不过医务室的工资肯定没有厂区医院工资高,这点儿你得有心理准备。”
他甚至都没询问于月师从何处,学了多少年,就敢替她引荐。
于月心中感激,吃菜的动作慢了不少,有心让楼夜多吃点。
心里也想着,楼夜对她还不错,等以后离婚了,他来医务室看病,她替他出钱!
饭桌上的气氛融洽了不少,于月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刚要跟楼夜说说明天应该买什么,就听见窗外的惊呼声。
“啊!”
“啊,救人啊!”
楼家在楼道的尽头,一般的争吵声在屋里都听不到,可是这会儿他们明显能听到楼道里腾腾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于月和楼夜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跑出门去。
到了楼梯口,还有不少人争先恐后的往下跑,楼夜两人不明就里,怕撞到于月,楼夜把她拉到一边,等没什么人了,才往下走。
走到楼道门口,就看到门口的大槐树下为了一圈人,吵吵闹闹的好像菜市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