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两边的森林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碎路上的行人。
陆星离艰难的扶着舒洁莹,在公路旁边走着。
闪电一道一道划破天际,轰隆作响。
本就悬在空中的心,一阵战栗。
“阿离,我们走的掉吗?”
舒洁莹强撑着不崩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我们已经出来了,别怕。”
陆星离气喘吁吁的安慰舒洁莹。
她眼底里满是坚韧,心中的胆怯由于守护转化为无与伦比的勇气。
也许她一个人可以走的更快一些,但是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还未出世的小孩儿被明码标价。
甚至要和亲生母亲从此天各一方。
远处隐隐约约有一道灯光打来,穿过雨雾带来一线生机。
但是和陆星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拦住那辆车,然后过来接你。”
舒洁莹大腹便便,行动不便,如果陆星离拖着她,就会与那辆汽车擦肩而过。
她将舒洁莹安置在一个相对干燥一点的草垛子上。
转身快步越过绿化带朝由远及近的那辆汽车招手。
白色的小轿车是二人唯一的希望,大雨封山,路面湿滑。
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这个时间赶路。
白色轿车的主人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小姐,怎么了?”
陆星离拼劲全力跑来,依然力竭,跌落在车前。
雨水早已把她的衣衫浇透,发丝贴在脸庞,趁着那张脸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先生,可以帮我报个警吗?我被人绑架了。”
“啊,好的好的,那你先上车吧。”
那个男子看起来有些吃惊,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大都这个反应。
他把陆星离扶上车,车里很暖和,放着舒缓的音乐,淡淡的香氛充斥在车厢,陆星离的身心渐渐放松。
“先生,我还有……”
陆星离突然顿住,不在说下去。
“还有什么?”
那名男子拿来了一条柔和的毯子,温柔的披在陆星离肩上。
面容英俊,带着无害的微笑,温暖又有风度。
“没有什么。”
陆星离低下眉眼,男人没有看到她眼中的一片绝望。
她坐在副驾驶,就在那人给她拿毛毯时,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后视镜。
镜子被碰的向下偏离很多。
正好对上了后排座位下面,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麻袋。
鲜红色的液体正缓缓的渗出,麻袋里的生物还没死透,微弱起伏着。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龙烨。”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后视镜中的景象,却没有一点被发现的尴尬。
他双眼微微眯起,笑的邪魅肆意。
陆星离想要推开车门,如同蝼蚁撼大树,紧锁的车门怎么可能被她扭动。
龙烨不慌不忙的用药水打湿帕子,嘴里哼着诡异的小调儿,捂住陆星离的口鼻。
窒息感缠上了她,仿佛无形之中有只大手,用力将自己拽向地底。
意识脱离身体,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吸入了更多气体,加速昏迷。
“顾鹤霆,救我……”
……
心脏被猛然攥紧,他太清楚这番滋味了。
和那次在金爵酒吧一样,但这次的感受更加强烈。
上回,是阿离的胳膊被抓住受重创。
那么这回,她又陷入到了怎样的境地。
他强迫自己回过神,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阿离在等他……
……
“你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女人都看不好!还有一个孕妇!”
龙烨大发雷霆,马彪根本就不敢反驳。
“识相点!乖乖告诉我,舒洁莹在哪儿?”
陆星离静静的看着对面这二人,无力的靠在墙上。
“不知道。”
虚弱的嗓音昭示陆星离此时糟糕的状态。
冷热交替下,她的体温开始升高,脑袋发沉,脸色更是白如金纸。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何必呢,你俩又不认识。”
马彪不理解陆星离为何死咬着不松口,是妄想那疯女人找人来救她吗?
指望一个脑袋有问题的疯子,还真是蠢到家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打算拿来卖掉的吧。”
她质问马彪,面色如常,并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
“当然了,还指着老子养别人的儿子?”
听到这话,陆星离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低下头,打算抗争到底。
人贩子们面目狰狞,与野兽没有什么两样。
陆星离一直不肯说出舒洁莹的下落,她的反抗激怒了龙烨。
陆星离发烧越来越严重,嘈杂的人声模模糊糊,忽远忽近,根本听不清楚。
她就像是被囚禁于一个蒸笼里,鼻息灼热,空气难以进入肺腑。
她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胃胃部一阵灼痛。
这幅景象落入龙烨眼中,就是这女人死活不愿在开口。
狠意升起,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他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用力向下砸去。
在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下,只听见一声骇人的脆响。
陆星离全身的肌肉瞬间由于疼痛生理性的紧绷。
连一声尖叫都没能突破喉咙,硬生生的憋在胸腔,引发一阵闷咳。
她的想要摸摸自己的双腿,又不敢碰触伤口,那里疼的要炸开一样。
双手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地护住膝盖,在空中不停颤抖。
“这样,我看你还怎么跑。”
龙烨金丝眼镜的镜片折射寒冷的目光,温文尔雅下尽是癫狂。
他享受着陆星离的痛苦,就像是听到了最动听的音乐那样,露出沉迷般绮丽的笑。
陆星离再也抵抗不了这难以承受的断骨之痛。
如愿以偿昏死了过去。
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像暴雨中的芭蕉,不停的抽搐。
“龙哥,这样还怎么卖呀?”
马彪小心翼翼斟酌措辞,他生怕暴怒中的龙烨会将这个瘦弱的姑娘打死。
弄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龙烨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木棍,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又恢复成那个恭谨持重的翩翩公子。
任谁都无法将他和刚刚那个豺狼一样的样子联系起来。
“好好看着她,对方说了,不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