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笑走的时候,天气突变,刮起了大风,天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像是灾难片中的场景一样,春天的生机消失,一切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到处死气沉沉。
乌云笼罩在了医院的上空,显得这座建筑物阴森可怖。
病房里的灯光亮的惨白,和窗外形成鲜明对比,陆星离看着这风雨欲来的架势。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在顾鹤霆身边呆了这么久,她的第六感变得准确极了。
陈笑笑留下的果篮在旁边静静的呆着,鲜艳的颜色在这到处都是洁白的房间,轻而易举的吸引了陆星离的注意。
白天的话历历在耳,她有点难受的盯着果篮上那条丝带发呆,身边的人仿佛都变了一个样。
顾蓝突然从一个温柔善良的妈妈变成逼人去死的毒妇,陈笑笑也不再坚定地站在她的背后,反而劝自己屈服,顾鹤霆也变了。
两人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以前,陆星离还能站在天平的另一边,和顾鹤霆勉强平等的对话,他虽然强势。
但是好歹会遵守和她之间微妙的规矩。
而现在呢?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更别指望拼成原来的样子。
顾鹤霆也彻底变成一个不讲道理,只知道索取的恶魔,天平被他死死踩在脚下轰然崩塌。
她的未来就像是窗外的天气一样,阴沉看不清前路,压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兴许是前些日子睡的太久,陆星离有些失眠,躺在床上任由思维奔逸。
虽然头顶的白炽灯亮的过分,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到,无所遁形。
但是,陆星离还是感觉自己好像在某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让人崩溃的小黑屋,潮湿的地下室不见五指,唯一的感官就是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和不规律的心跳。
差点把人逼疯……
那是什么?
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中,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红色光点在闪烁,陆星离心脏猛地一停。
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心中的恐慌放大,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动作太猛,都忘记了手上的伤,不小心扯到,整条胳膊都为此抽动了一下。
她缓了好一会儿,这个空档也让她冷静了下来。
医院的天花板不是很高,站在床上踮踮脚可以勉勉强强的看到烟去报警器的内部。
陆星离眼睛非但不近视,反而比常人要好,甚至达到了飞行员的标准。
果然,那里面是一个很小的针孔摄像头!
陆星离气的脸色涨红,环顾一周,找到了白天护士不小心遗落的便利贴,心中便有了主意。
……
当顾鹤霆怒气冲冲的闯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一片片黄色便利贴把留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的摄像头遮挡的严严实实。
被子里蜷缩放松下来的女人,规律的呼吸,让那块小鼓包上下起伏。
怒意消失了一大半。
顾鹤霆突然感到有些无奈,这女人还真是天真,自己想随时监控着她,哪里是这些小纸片能挡得住的。
冰冷的病房,由于这些突兀的暖黄,变得有些温度。
至此,顾鹤霆完全不生气了,望着被子中蜷缩成一团的轮廓,心里好像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酸酸麻麻,软的一塌糊涂。
女人整个身子都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海藻般的头发,柔顺光滑。
顾鹤霆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他又记起那发丝绕在五指间的感觉,就好像把陆星离整个人都掌握在了手上。
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并不打算委屈自己。
顾鹤霆走到床前,弯腰,如愿以偿的掬起陆星离的一截头发,捧起巫山上的一段云。
陆星离身上总是带着淡淡清香,几乎和雨后栀子花园的味道一模一样,明明圣洁的不行。
却又偏偏起到了助燃剂的作用,顾鹤霆感觉自己马上要被体内窜上的火苗烧成灰烬。
他难受的加重了呼吸,这股燥热硬生生憋在体内,得不到发泄。
顾鹤霆小心把陆星离翻出被子,初衷是怕这女人睡觉的时候闷着。
但是,当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时,目的就变了。
不管是谁,睡得再沉,都会被顾鹤霆侵略性的鼻息唤醒,更别说,他还像神经病一样捧起自己的头发,闻了闻。
相处了这么久,这畜生什么时候发情她简直一清二楚,没人比她更明白了。
见情况不妙,陆星离紧闭双眼,将装睡进行到底,殊不知自己拙劣的演技已然被顾鹤霆识破。
身旁的压迫感突然消失,远离的脚步声和房门关闭的声音,让她错认为危机消失。
但是下一秒,一个火热的身躯便挤上了自己的床铺。
炙热的吻强势落下,烫的陆星离身体一抖,再也装不下去了。
猛地睁开双眼,带着怒火狠狠瞪向顾鹤霆。
“不装了?”
男人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戏谑,顺着温热的气息,传进陆星离的耳朵里。
女人脸色更红了,羞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口咬上他的喉咙。
“我还生着病。”
软绵绵无力的声音违背了主人的意愿,无意间勾上顾鹤霆颤抖的心间,再加上那双刚睡醒,水灵灵的大眼睛。
“操!”
顾鹤霆暗骂一声,身下起了反应,他伸手捂住陆星离的眼睛……
慢慢长夜,乌云里积攒的雨水,终于落下,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瓢泼而下。
城市里的行人,远山中的鸟兽,来不及闪躲,兵荒马乱的找着角落躲雨。
只是可怜了山野里的野花,没人愿意停下来给她打一把伞,脆弱的花瓣被狂风暴雨打落一地,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花茎,沉默的坚持,不被折断……
……
天晴已是第二天,雨下了整整一夜。
值得庆幸的是,陆星离的腿疾恰好没有发作。
但是,这份本该承受的疼痛却转移到了身体的其他地方,腰间,手臂,甚至是那里,到处都是酸疼。
她无力的从顾鹤霆的怀抱中挣开,找到勉强可以蔽体的病号服穿上,遮住满身狼狈。
顾鹤霆的意识也缓缓回笼,和陆星离不同,他倒是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