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哈......斯哈......”
日落月升,繁星高挂天际。
李宝玉捂着发胀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办公楼,守在门外的警卫员紧紧掐着自己大腿,好不容易才忍住绷住嘴角。
而在不远处,明楼早已等在了车上。
看到这小犊子不停的嘶溜着凉气,向来严肃的面容顿时变的笑意盎然。
“笑个屁,开你的车。”
李宝玉打开车门,瞪了明楼一眼,强忍着痛意,在副驾上坐了下来。
“你他娘的还笑?”
“你信不信,小爷我趁夜就把那没牙的老头塞你被窝里!”
听着李宝玉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明楼不仅不怕,反而笑意更甚。
他踩下油门,语气戏谑道:
“你信不信。”
“你要是再惹祸,先生明天就能去你家,亲口问你要皮的还是要布的。”
“啧啧啧......”
“被先生追到家门口抽,在咱种花家,您老也算是独一份的光荣了。”
“嘁,我那是让着他!”
“我让他双手双脚!”
“我怕他闪着腰,邓姨找我算账!”
李宝玉梗着脖子嘴硬道,不过他又随即有些泄气的揉了揉屁股。
“嘶......”
“你说他哪来那么大劲啊,那腰带甩的跟鞭子似的,准的吓人。”
“说好的文人呢。”
【文人?】
【谁?】
【先生?】
【开什么玩笑?】
明楼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宝玉,然而嘴角却在悄然间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并不打算提醒李宝玉什么。
对于李宝玉挨打的节目,他和“上面那两位”的警卫员向来是喜闻乐见。
别看这头小老虎凶的要死,先生要是发起火来,就是不说话也比老虎吓人。
温文尔雅,是修养,是境界。
跟脾气是两回事。
但凡没有国内国外这些把人压的喘不过气的事情,率先带军杀到岛国的就是先生。
日本天皇的脑袋算个屁。
过了许久,李宝玉挠着脸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
“那个......老楼......”
“你说,他是不是真生我气了?”
“我也没干什么啊......”
“这个礼物......不行吗?”
说实在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李宝玉对国际局势的看法,都来自于酒前饭后的高谈阔论。
说白了。
就是凭着一腔热血的臆想猜测。
而真正对局势的深入理解,则需要更高的视角和更深的智慧。
位置决定思维。
立场产生观念
环境塑造人格。
李宝玉虽然有着超乎想象的能力,可他的自我认知与身处的环境,完全到达不了先生等人的层次。
对此,他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当他看到先生脸上的怒容时,竟莫名升起一丝愧疚。
认为是自己的肆意妄为,破坏了先生的某些布局与规划。
要知道,这些年来,先生的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
看到小老虎脸上的不知所措与愧疚,明楼笑容一滞,一时间竟是又气又心疼。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看到李宝玉那肆意嚣张的模样。
当然,要是能再收敛一些就更好了。
“你呀......”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住不问呢。”
明楼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趁着停车让路的功夫,明楼从身后的座椅上拿出了一条武装带,塞进了满眼困惑的李宝玉怀里。
“拿着,先生送你的。”
武装带的表面经过岁月洗礼,已经呈现出了宛如古树皮般的纹路。
皮带扣上,镶嵌的金属也略显磨损,似乎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它与主人的旅程。
“给我的?”
李宝玉一脸懵逼的看着武装带。
皮带的质地依旧坚韧,手感顺滑,尽管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但它依旧保持着那份原始的质朴和优雅。
“过两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先生记的比你都清楚。”
“等到你再挨抽的时候,先生也好就地取材......”
想到这,明楼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放心好了。”
“你是先生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别说是一个天皇的脑袋,你就是把天皇的祖坟刨了,先生也只会骂你调皮。”
再次挂档踩下油门,明楼嘴角带笑,语重心长的揉了揉李宝玉别扭的脑袋。
区区一颗天皇脑袋,哪里比得上这头小老虎身上的一根毛。
先生是这样想,他又何曾不是这样想。
“那他还揍我?”
李宝玉喜滋滋的在自己身上比量起了武装带,下意识的为自己叫起了委屈。
“你还好意思说!”
“你这是挨完揍光顾着喊疼了,先生给你上的课,你是一点都没听啊。”
见李宝玉又嘚瑟了起来,明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小犊子......】
【要是我儿子,早被我打开花了!】
【还别说,这小犊子要是我儿子,我特么做梦都能笑醒......】
“老楼,这可真不怨我。”
“这位上的课太深奥了,字我都认识,问题是他一连起来说,我就听不懂了。”
“我又不敢问。”
李宝玉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理直气壮的意味,丝毫没有对此感到惭愧。
“不怨你怨谁!”
“你这什么脑子啊!”
明楼顿时感觉自己脑仁疼得厉害。
好在李宝玉还真不是他儿子,不然他早就气死在上海了。
莫名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
“岛国的事情,你做的太过分了。”
“先生只是有些害怕。”
“我过分?”
“他害怕?”
李宝玉眼眸一滞,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游移的看向了车窗外的夜色。
“一点日本人而已......”
越来越低的声音里透着一些心虚。
“一点?”
明楼横了李宝玉一眼,想起照片里的场景,面色不禁有些沉重。
“早在几年前,先生就跟你讲过。”
“人生在世,应该心存敬畏。”
“凡善怕者,必身有所正,言有所归,行有所止。”
“偶有逾矩,亦不出大格。”
“反之,若心无敬畏,则行无所止,于是胆大妄为,伤天害理,最终必自取灭亡。”
“现在你大了,这其中的道理,我就不跟你再多啰嗦了。”
讲到这里,明楼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南锣鼓巷的街口。
他扭头看向了李宝玉。
“你到底把人命看成了什么?”
“你以为先生是在担心日本人?”
“先生是在担心你,他怕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是会出大事的!”
车里的气氛极为安静。
李宝玉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楼幽幽一叹。
“这些年,你是有点敬畏心了,但不多,甚至少的可怜。”
“先生也很高兴你有敬畏心,可你的敬畏心不能只放在他们的身上。”
“你要把敬畏心留给自己。”
“这是人性的铠甲......”
“我......我知道了......”
看到了李宝玉眼中的懊恼,明楼嘴角微挑,露出了满意之色。
他看得出来,李宝玉这小犊子,这一次是真的明白了什么。
先生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颜色鲜明,张狂肆意并不是好事,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可这是对你自己的保护。”
“你是先生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不希望你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就像那个小胡子。”
“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