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你真的不回学校了?”
“不回了不回了。”
“靠北,我现在哪有心思听那些衰仔在讲台上啰哩巴嗦……”
看着陈辉向家离去的背影,四眼仔何家湾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学校。
说实话,他这心里也是突突直跳,依旧没从刚才的事里走出来,震耳欲聋的枪声仿佛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但他不得不回去继续上课,他的家境并不像陈辉那么好。
若是以后不想加入社团变成渣废仔,只有好好学习,考入警校这一条路可走。
“梅姐兰姐……”
望着学校大门,四眼仔何家湾摇了摇头,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立志要考入警校的人,怎么会突然头脑发热,跟着陈辉一起去拜大佬,真是无厘头………
在香港,社团火拼的血腥场景,对普通人来说,多少算是司空见惯了。
尤其是那些杀过人的渣废仔,砍人时的歇斯底里,和砍完人后的残忍与癫狂,都深深的印在了普通老百姓的心里。
但李玉兰却与这些人完全不一样,好似寒潭一般的眼眸静谧深邃。
杀人前后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波动,反而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与满足。
就好像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同类,而是猎场里亡命挣扎的猎物。
在这样的眼神下。
何家湾和陈辉仅仅是被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颤,手脚发软。
可跑出冰室后,他们却又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刺激与向往,甚至不愿离开。
那些在大街上威到爆的古惑仔,在一个女人的面前,竟还不如一条狗。
简直不敢想象!
在跑出冰室一段距离后,陈辉才猛然发现,他们忘了给新认的大佬留下联系方式。
经过简短的思想斗争,陈辉咬着牙拉着何家湾再次跑回冰室附近。
但此时,恰好有一群差佬脚步匆忙的跑了进去,而在这些差佬的后面,还有一名走路慢悠悠的洋人差佬。
二人神色担忧的躲在了路边。
且不说梅姐兰姐是他们新拜的大佬,那令人惊惧胆寒的胆魄与身手,以及那从容不迫的样子,更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
若是仅仅因为除去了几个社团烂仔,就被警察抓去,那也太过可惜了。
他们深知,这些所谓的正义警署,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社团而已。
其背后的权谋与利益交织,与那些真正的社团并无本质区别。
然而,当看到差佬们惊慌失措的跑出冰室时,他们二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差佬也怕兰姐她们?”
随着洋人警长神色恭敬的走出冰室,他们的眼神逐渐呆滞,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从他们心底蔓延开来。
“四眼仔……梅姐兰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陈辉神情恍惚的呢喃着。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使得二人连如何离开冰室附近的过程都忘记了……
直至回到了家门前,陈辉脸上的震惊与茫然都还没有逝去。
那可是洋人的警长。
他长这么大。
都还从没见过,有哪个洋人会给华人露出恭敬的神色,更何况还是一个警长。
难道是内地打过来了?
“不可能吧……”
陈辉用力的摇了摇头,似是想要把脑子里的荒唐想法摇出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拧开了家门。
然而一开门,他便看到了自家大哥陈耀,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大哥!”
“你怎么在家!?”
“我怎么在家?”
陈耀听到弟弟吃惊的声音,整个人都气笑了,看似文雅却难掩凶恶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好笑与宠溺。
“衰仔!”
“你还有脸问我?”
“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在学校,反而在家!?”
“先不说这个!”
陈辉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紧张且疑惑的坐到了大哥陈耀的身边。
“大哥……”
“内地要打过来了吗?”
陈耀听到弟弟的疑问,神色不禁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探向了弟弟陈辉的额头。
“衰仔,你发烧烧糊涂了?”
“嗨呀,不是啊,大哥!”
“我好的很。”陈辉没好气的扒开抚在额头的大手。
“那你发什么癫?”
“在学校睡觉睡懵了?”陈耀恶狠狠的给了弟弟一个暴栗。
“啊呀!”
伴随着一声惨叫,陈辉捂着瞬间红肿的额头在沙发上打起了滚。
别看他的大哥陈耀身穿黑西装,乍眼看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却是洪兴在西环区的话事人。
作为当年一路砍杀过来的人物,这手上的力气自然也是不小。
“好了,别装了!”
“喂!你还装?”
见这小子滚到了沙发下面,哭嚎着向父母的牌位爬动,完全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陈耀的额头顿时青筋暴起。
你还想告状?
老子还没和你算逃课的账呢!
见大哥陈耀抽出了腰间皮带,陈辉一个骨碌爬了起来,面露惊慌的大声道:
“喂喂喂!”
“大哥!”
“我警告你啊!”
“你要是再敢抽我!”
“我我我……”
“我不光要跟老豆告状!”
“我还要去找我大佬,让我大佬扫了你们洪兴的场子!”
听到弟弟陈辉的言语,陈耀的脸色瞬间僵硬,他上下审视着陈辉。
随后,一股怒火在他胸口升腾,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还敢拜大佬!!!”
“我送你这个衰仔去上学,就是为了让你去拜大佬的嘛!”
不管是哪里来的渣废仔。
敢蛊惑他陈耀的弟弟进社团,他陈耀就要让这渣废仔进骨灰坛!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烂仔收拾一顿!
想到这里,陈耀的表情愈发诡异,他皮笑肉不笑的抡起了皮带。
“陈耀!你别过来啊!”
“我大佬好凶的!”
“你……啊啊!”
皮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伴随着陈辉的惨叫声,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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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看着十七岁的弟弟,蜷缩在父母的牌位下面,哭的好似被施暴的女人一般。
陈耀生气的面容逐渐消失,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与好笑。
就你这样?
连一顿皮带都扛不住,还想学人家进社团,拜大佬?
“喂!”
“衰仔!”
“告诉我,是哪个社团的烂仔骗你拜大佬进社团的。”
听到大哥陈耀的声音,陈辉神色忿忿的抬起头来,貌似硬气的梗着脖子道:
“没有人骗我!”
“是我主动拜的!”
“陈耀,这顿打我记住了!明天我就去求我大佬,去扫掉你一个场子!”
“让你当我的蓝灯笼!”
“靠!臭小子!”
陈耀下意识的想要骂些什么,但他看着弟弟陈辉那言之确确的神色,不禁又闭上了嘴,仔细盯着陈辉打量了起来。
他们陈家父母早亡,弟弟陈辉是他陈耀一把屎一把尿喂出来的。
论了解陈辉。
没人比得过他。
自己的弟弟可不是傻子,尽管经常逃课,但成绩在学校里却是名列前茅,脑子绝对没问题。
要不是有相当的底气,这臭小子可不会说这种话。
敢扫洪兴的社团,掰着手指头数也数不出来几个,开什么玩笑?
不会是有人要算计自己吧?
思绪至此。
陈耀眸光惊疑的看着弟弟陈辉。
“阿辉,老实讲。”
“你拜谁做大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