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治目光一闪,随即说道:
“老叔,你的消息很重要,话不多说了,我得去通知队伍!你们一路小心!”
“小兄弟等等,老二!老二!把驴子牵来!”
李秋海把缰绳向着王大治手里塞去,感激道:
“骑上走!情况紧急,你千万不要跟老汉我......”
“谢了老叔!心意我领了,队伍有纪律,不能......”
王大治倒退两步没有接过,摆了摆手便匆忙跑进了夜色之中,丝毫不给李秋海推让的机会,几个呼吸便已听不清黑暗里传出的话语声。
“诶!这个娃!”
李秋海气闷的把缰绳甩在一旁,重重的叹了口,恍惚间左腿的疼痛再次传来。
“好后生,可千万别死了呀。”
“爹,我背你吧。”
李宝禄闷声蹲在李秋海面前,老爷子可从没夸过他。
“滚开,老子还没死,用得着你背?老二把驴牵上,回去咧!”
“知道了,爹。”
李宝荣笑嘻嘻的撞了一下一脸无语的大哥,拉着驴快步跟上了李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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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已完成。”
“唐县武工队队员王大治体质+1。”
“唐县皇协军保安团副班长孟强枪法+1。”
看着地图上各自离开的绿点,被老娘梁玉抱在怀里的李宝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简短的使用使得他对系统有了初步的了解。
无论是守卫者,还是守卫者所获得的物资,都可以无视距离通过系统和空间进行交流与互通。
每一次完成任务,守卫者都会获得相应提升或奖励。
基础空间大小约有一个篮球场,时间是停滞的,签到所获得的物资正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
趁家人没注意,李宝玉将玉米面和小米从空间里取出混在老爹带回来的粮袋里面,至于蜂蜜鸡蛋和肉,现在放进去太过显眼,他准备换个方法送给家里人。
母亲梁玉眼神空洞的摆了摆手,拒绝了二嫂孟红送来的红薯粥。
二嫂孟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恍惚间,梁玉想起了当年头盖红布被娘家送到李秋海家时的情景。
接过彩礼的母亲和弟弟满脸喜气,只有父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带悲伤嘱咐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去,而这一走就是永远。
随着家人离去,梁玉的内心越发彷徨,越发害怕。
她要跟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成婚。
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性格?
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男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个男人会不会打她,就像父亲打母亲那样。
梁玉一无所知,母亲也从没跟她说过。
母亲只在一个夜晚很高兴的跟父亲说过这个男人开着一间车马大店,家里很有钱,幺儿成亲的钱有了......
新婚当晚,李秋海拉着一名只比她小几岁的半大小子对她跪地喊娘时,梁玉更是慌乱的从炕沿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扶还是该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是啊,她好像被卖了,可那又怎么样呢,父亲母亲让她嫁给这个男人,她就只能嫁给这个男人,生死与共......
一年又一年,这个男人由陌生到熟悉,男人的儿子对她既尊敬又孝顺,摸着再次鼓起来的肚子,梁玉的笑容逐渐幸福了起来。
然而日本人来了,被李秋海带到山里躲起来的梁玉,看着远处车马大店的方向燃起熊熊烈火,哭的泣不成声。
“当家的......家没了......家没了......”
“放你娘嘞屁,老子在哪哪就是家,娃娃们在哪,哪就是家,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李秋海骂骂咧咧凶人的声音逐渐变低,宽厚的手臂搂着媳妇儿孩子悄声安慰了起来。
一年又一年,三个儿子也都成了婚,儿媳妇更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看到梁玉每一次见到新儿媳妇时吃惊的模样,李秋海都会得意的点起烟袋锅,美美的抽上几口。
这年月,闹饥荒逃兵灾是常态,周围人里只有他家跑着跑着,跑出了三个儿媳妇,跑着跑着,跑出了七个儿子。
日本人来了,烧杀抢掠遍地都是,唯独她的男人,将一家人守得好好的,风雨再大也从没吹进家里。
梁玉内心的仿徨不知何时早已消失,看到李秋海凶巴巴的骂娘时,内心也不再害怕,不知不觉间,她也拿捏住了这个男人的软肋。
“当家的......你去哪我得都跟着你啊,不然谁给你洗脚,谁给你做饭啊。”
就在母亲梁玉口中喃喃,眼神越来越灰败的时候,老二李宝荣和老大李宝禄的声音从窑洞外传来。
“娘!娘!我们回来了!爹回来了!”
“兰芝!兰芝!快去给爹拿点治那个什么跌打的药!”
“当家的?当家的!”
激动的泪水瞬间从母亲梁玉的下颚落下,滴在了李宝玉的嘴唇上。
“老三!宝华!快去!快去看看你爹!宝富!老四!快扶娘去,快......”
山洞里的人闻声瞬间都动了起来,李宝玉也被三嫂顾丫接在了怀里。
老五老六第一个冲了出去,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母亲梁玉被搀出了门口,看到浑身狼狈的李秋海那一刻,眼泪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
“当家的!你出事了我可怎么活啊!”
父亲李秋海连忙赶上前扶起母亲梁玉的手臂,吹胡子瞪眼道:
“日娘嘚,老子能出什么事!一天天的尽瞎想,你这是又吃饱了?”
二人过了半辈子,母亲梁玉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家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不停的流泪,死死的看着李秋海的模样,生怕下一次离开就是永别,生怕忘了他的模样。
“娘啊,爹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
大嫂刘兰芝拿着药走到二人身旁,对着大哥递了个眼神,轻声道:
“咱们回去说吧,爹也累了一天了,看这一身土摔的不轻,我好给上上药。”
“好好......”
躲过二嫂孟红搀扶的双手,母亲梁玉抓起父亲李秋海的手腕,强忍着脚下的疼痛把人拉进了窑洞,就好像生怕李秋海跑了一般。
“当家的,这得多疼啊,那小鬼子咋这么心狠呢......”
昏暗的窑洞内,母亲梁玉边给父亲李秋海的脖子上抹药,边不停的流着眼泪。
“嗨呀,这婆娘咋这么烦娘,这有啥好哭的嘛。”
李秋海的话语里虽然满是不耐烦的语气,但却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由得自己婆娘摸着伤痕使劲唠叨。
有粮有肉家人齐全,这一下死气沉沉了几日的窑洞里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机。
大嫂刘兰芝和二嫂孟红端着烧好的水,倒在了木盆里,想要给自家男人泡泡脚。
老大家的小侄子则是带着小五叔小六叔蹲在墙边拿木棍捅蚂蚁窝玩,老二家和老三家小闺女在襁褓里睡得香甜。
“当家的,外面咋样啦?”
母亲梁玉边问边把干净衣服披在自家老头子的身上。
“唉......”
李秋海点起烟袋锅,颇为忧愁的摇头道:
“人吃人,狗吃狗,老鼠饿得啃砖头啊,不光是咱们这粮食欠收。”
“据说邯郸那遍地都是灾民,县里说是又闹饥荒咧,都是河南那边的。”
“唉,又开始死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