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小兄弟是你啊!”
李秋海喜出望外,来人正是那一夜救了他的王大治。
“诶!老叔叫我大治就好!”
同一时间,身处窑洞里的李宝玉也收到了王大治传回来的消息。
随即便将在空间里调取物资的权限临时交给了王大治,让他找机会送给自家老爹。
“大治?你们认识?”
老汉紧绷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
“平叔,昨夜小鬼子偷袭东团堡的消息就是这位老叔告诉我的!”
“哦?”
平叔呼吸一顿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握住了李秋海的双手感激道:
“老哥哥,我们得谢谢你啊!你的消息太重要了,要不是你,我们的队伍可就危险了!”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消息对你们有用就好。”
李秋海老脸一尬,该感谢的明明是他,这一下子反转过来,着实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走!老哥哥,到老弟屋里坐一坐,歇歇脚吃口饭!”
说话间,平叔便激动的要将李秋海拉进窑洞。
“使不得使不得......”
李秋海连连摆手推辞着。
这年月饥荒遍地,一句请你吃饭便是最高的礼节,最暖人心的话。
“走吧老叔,你不明白你的消息对我们有多重要,昨晚上小鬼子可是给我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不等李秋海继续推辞,王大治便一把揽住了李宝禄三兄弟,边笑边走道:
“哈哈,兄弟们走着,哥哥请你们尝尝小日本的肉罐头。”
窑洞内,切好摆上桌的罐头肉片散发着诱人的油光,刚刚炒好的花生米香气扑鼻。
看到三个儿子不住的咽口水,李秋海心里大骂着没出息。
平叔哈哈一笑,从炕桌下面抽出一瓶地瓜烧,顿时看的李秋海眼睛都直了。
多少年没喝到酒了?李秋海已经忘了。
他本就是个好酒之人,奈何车马大店被鬼子烧了之后,家里人多粮少,根本没有那闲钱去县里沽酒,这么些年过去,酒是什么味道都快要忘记了。
“倒是忘了问,老哥哥怎么称呼?”
平叔痛快的将酒倒满了黑瓷碗。
“诶,够了够了,老弟。”
李秋海双手接过满满的一碗酒客气道:
“我叫李秋海,这是我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李宝禄,李宝荣,李宝华。”
“三掌柜?”
平叔放下酒瓶,直勾勾看着李秋海,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您认识我?”
心中暗自得意的李秋海举杯示意。
“哈哈,咱唐县有谁不知道您三掌柜的名号!”
平叔端起酒碗豪爽的碰了起来。
放下了一盘凉拌野菜和一笼蒸土豆,王大治坐在一旁打趣道:
“老叔别奇怪,平叔过去也是个老赌棍,只不过后来入了队伍有纪律。”
“戒是戒了,但平叔每天那个手痒哟。”
“哈哈哈哈哈。”
李秋海闻言大笑了起来。
“滚滚滚,哪都有你!”
“哈哈哈哈哈,来来,兄弟们吃,来哥哥这别客气。”
见平叔和李秋海聊的起劲儿,王大治大笑着招呼起了李宝禄兄弟三人。
“要不是你们,哥哥今天可吃不到这些个好东西。”
“大治哥,昨晚上是个啥情况啊,你给我讲讲呗。”
老三李宝华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抓起一颗蒸土豆塞到嘴里,怕李秋海听到便凑到王大治身边低声问了起来。
“行啊。”
王大治看到了李宝荣眼里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随即揽住了他的肩膀唠了起来。
“昨晚啊,小鬼子想偷袭......”
日头逐渐西落,推辞了平叔醉酒的盛情挽留,李秋海眼神迷蒙的招呼起了三个儿子向根据地外走去。
在根据地转了好长时间的李宝华恋恋不舍将手里的老套筒还给了王大治,目光坚定的说道。
“大治哥,我过些日子就来找你们!打鬼子!”
“哎呦,兄弟,哥哥欢迎你加入我们,但你可千万要安顿好家里啊。”
“呃......嗯,放心吧。”
李宝华目光游移的点头答应着。
将父子四人送到了被六娃子抓住的地方,王大治把身上两条装满吃食的褡裢挎在了李宝荣和李宝华的身上。
“大治哥这可使不得,你们也不容易。”
脸色通红的李宝禄背着酒意上头的老父亲连连推辞着,哪有去别人家里做客连吃带拿的。
“啧!兄弟,这个是长官和平叔要求我送给你们的。”
殊不知这长官指的就是还在襁褓里的李宝玉。
王大治握着李宝禄的手,低声诚恳道:
“老叔的消息让我们缴获了不少物资,有功赏有过罚,这是纪律!你呀,别为难我了!走了兄弟!”
不等李宝禄说些什么,王大治转身便跑了回去,不管身后如何呼喝也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大哥走吧,这么长一截路,把这东西送回根据地,一来一往的天就黑了。”
半响,老三李宝华目光闪闪的说道,褡裢的重量让他的心里跟火烧一般颤抖着。
“万一再耽搁一夜,老娘跟嫂子们可受不了这担惊受怕。”
“唉!走吧!”
重重叹了口气的李宝禄稳了稳背上的老爷子带着弟弟们向家的方向走去。
“爹回来了!”
“大哥他们回来咯!”
守在窑洞口和尿泥老五李宝贵老六李宝山激动的挥手向李宝禄哥仨扑去。
掺着骚味儿的泥点子甩了大侄子一脸,大侄子李志仁嘴角一撇边哭边喊的跑进了窑洞里。
“滚滚滚!离我远点!”
“敢把泥摸我身上!我让大嫂打烂你们屁股!”
不同于李宝禄满脸的笑意,老二老三脸色发黑的用脚把俩弟弟抵在了一米开外。
“保禄!”
大嫂刘兰芝惊叫着向几人跑来。
“爹这是咋了!快让我看看!”
“哈哈,没咋没咋。”
李宝禄憨笑着把李秋海背进了窑洞,看着老娘梁玉大声说道:
“放心吧,爹这是喝多了!”
“喝多了?!”
母亲梁玉闻声急忙接过扶在床上的李秋海,浓重的酒气铺面而来。
“这是喝了多少!你们也不拦着点,看把你爹喝的。”
“娘啊,其实没多少。”
老二李宝荣放下身上的褡裢,哭笑不得道:
“爹这是时间长没喝了,这地瓜烧又烈,半瓶酒一下子给激住了,缓缓就好。”
“地瓜烧?”
二嫂孟红俯下身闻了闻李秋海身上的酒味儿,脸色怪异道:
“你们这是去哪了,爹身上可不止地瓜烧的味儿啊,老实交代!”
“哟!媳妇儿!这你都闻出来了?”
李宝荣瞪着眼睛,这么多年夫妻他还不知道媳妇儿有这一手。
“废话,忘了我家是干嘛的了?”
二嫂孟红得意道。
“小鬼子的肉罐头我可没少吃。”
二嫂孟红的父亲叫孟庭虎,河北有名的悍匪。
从33年开始,便与另一名匪首葛秃子联手在景县,阜城,沧州等地横行。
而后更是跟伪军小鬼子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缴获无数,直到葛秃子要投降日伪,二人这才反目。
小鬼子的肉罐头当年孟红几乎都要吃吐了,地瓜烧更是从小喝到大。
直到38年小鬼子发动大军围剿,二嫂孟红被孟庭虎拼死送出了包围圈,父女二人也就此失散。
说到这,想起了父亲的孟红不由眼眶一红,紧紧的抿起了嘴角。
她才不会像顾丫那个泪包,哭个没完没了,该流的眼泪早流完了。
看出了自家媳妇儿的不对劲,二哥李宝荣揽着媳妇儿走出窑洞,抱着低声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