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北胡人马正在频繁的调动,辰字营的将士们握紧了手里的刀剑,随时准备着下一场的厮杀。
萧洛辰握着他的银枪,带着几个军官站在狼神山上主峰上,下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忽然旁边有人奇怪的叫了一声:“北胡人这是要架宽梯?”
宽梯,说起来最早还是汉人发明的工具,多用于攻城之法。将原本攻城长梯加长一倍,顶端钉上又长又粗的铁钉。只消向城墙上一倒,那梯子就死死地扣在了城头。几架长梯并排,登时便布成了长长的一列。上面若是再派铺上厚厚的木板,别说是人,就连马也可以强奔而上。只是这种做法威力虽大,但是布置起来太过繁琐麻烦,架设之时又容易带来大量的伤亡,实在是古代进攻时极少采用的一种方式。
北胡与中原彼此征战数百年,这等本领倒是早就从汉人那里学了过去,若用在攻打汉人城池时到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如今居然被拿来攻山?
“这是山不是城墙啊,有什么梯子能够搭到这么远?就算有,下面又得撑多少柱子才能撑得住?”
一个辰字营军官看着山下,觉得简直匪夷所思,一般的城墙就算是防务坚固不过两三丈罢了,便是如京城那般城厚房坚的巨城,能达到六七丈高也已经是极限,狼神山虽是不算太高,可也有差不多百余丈。用宽梯来攻山?北胡人不会是已经急糊涂了吧!
一干辰字营军官们脸上都露出了几近匪夷所思的表情,低声的议论着猜测这,唯有萧洛辰一直沉默着,一双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看着那一架架长长的梯子从北胡人的营寨里运了出来,猛然间大声下令道:
“把咱们守第一阵的弟兄们收回来一半,剩下的也告诉他们一声,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赶紧往山上撤!”
众将官一片愕然,北胡人不过是刚摆出了一个要攻的架势,人还在数箭地之外,第一线这就要撤?
萧洛辰的眉头越皱越紧,忽然厉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传令!”
辰字营之所以能够在狼神山上守了这么久,固然是因为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地势险要更是起到了最为重要的作用,通往山上的山道中很是有几处险地。萧洛辰运用这几处险地巧妙地布置了几条防线,北胡兵虽多,却难以一拥而上,辰字营将士的精锐素质却能够充分地发挥出来,所以才能这么多天以来,让北胡人屡屡无功而返。
可虽然说自古神山一条路,可天下从来就没有一座山是从上到下所有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隘的,北胡人如今抬出了宽梯也只不过十来丈丈长,但却毫不迟疑地直奔着辰字营的第一道防线而去。
此处名叫一线天,地势便是周围两块大石阻路,唯有中间才有一处可供人通过的地方,北胡兵冲到此处一边用软盾抵挡着辰字营守兵射出来的箭羽,对那平时供人通过的一线道路完全不理,一边没命的开始架宽梯铺木板,竟是拿那两块阻路巨石当作了城墙对待,要从上面直通过去了。
事实证明,萧洛辰的判断是极为正确的,辰字营的士兵不仅能打,要说到这个行动迅捷来去如风更是天下无双,眼看着宽梯潮水一般地架在了巨石之上,那负责第一道防线的军官当机立断,立刻率领着全部手下向山上退去。若是再晚一点儿,只怕一层层那攻过来的北胡兵就能把他们前后夹攻给包了饺子。饶是如此,终究是伤亡了十几个断后的兵士。
终于取得了一次明确进展的北胡兵将大声欢呼,士气陡然大涨。
“我日他北胡人的奶奶!”山顶上辰字营将士里已经有人骂出了声,北胡人的确不需要在山上山下都架上宽梯,他们只需要把在狼神山上山之路的各个险要之处一点一点地啃下来就行,死磕一处算一处,最后终有把辰字营逼到无地势可用的时候,只能跟他们以命换命。
“这是欺负咱们人少啊!”便连一贯沉稳的亲卫队长张永志也是一脸愤愤之色,北胡人猛攻了十来天,如今这转换了法子一点点的推一点点的啃,弄起来虽然麻烦,可对于辰字营而言却是相当棘手,一双双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萧洛辰。
“咱们运气不错!北胡人只怕是早就想到了这宽梯之法,只是草原上没有密林高树,他们又不擅长于制造器具,这批宽梯,怕是做了许久才搞出来的吧?”却见这时候萧洛辰反倒笑了笑:“诸位说,咱们要是烧了这批宽梯,他们再赶制上一批是不是也得个十天八天?倒那时候,只怕是咱们的援兵爬也该爬到了吧?
众人拿眼瞧去,果见那制作宽梯的材料五花八门,不少还是用拆毁的营帐所制。不由得一个个登时大喜,这山顶之上本就有北胡人用来祭祀狼神的灯油燃草,点火之物却是不缺,转瞬之间便备上一批。只听萧洛辰随手拎起一个装满了灯油的陶罐,高叫一声道:“小小宽梯,也敢在咱们辰字营面前卖弄,走!让他们瞧瞧咱们的手段!”
萧洛辰用兵,从来就不是一味的死守。说时迟那时快,北胡兵刚刚拿下一线天,正自忙着巩固战果,忽见山顶上陡然冲下一彪人来,为首一个手持一柄银枪,拨打点刺之间,竟无人是他一招之敌。
“萧洛辰!那是萧洛辰……”
一阵夹杂着惊慌和愤怒的叫声纷纷响起,打了这么久,很多北胡人早就目睹了萧洛辰的手段。固然有那心惊胆战的,可更多的北胡兵士却是冲上去拼命,这里是狼神山,他们并不缺乏对于狼神圣地的狂热。
萧洛辰坐镇山顶连日厮杀指挥,很多时候一天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可饶是如此,那些北胡兵将仍然没有人能够是他的对手,杀开一条血路冲到那排宽梯之前,手中那罐火油却是狠狠地砸到了宽梯之上,身旁的亲卫长张永志更是不待吩咐,抬手间早已经把一个火把扔了上去
黑烟和火光冲天而起,顺着萧洛辰杀开的这条路,辰字营的将士们纷纷冲了过来,灯油燃草纷纷砸下,那宽梯上火势登起,迅速地蔓延开来。
便在此时,萧洛辰忽然觉得面颊一凉,心中一凛,那是一滴雨珠吗?
的确是雨,萧洛辰百忙之中抬头看天,只见太阳犹自在一朵后云尚且露出半张脸来,天上却是左一朵右一朵的或明或暗棉花一样的云团,然而天上的雨滴却还不停地往下掉。
天半晴,雨却转瞬间便倾盆而下,这是一场太阳雨,大草原的天气中虽然罕见,但却人人都多少见过几次的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