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乱起
吕布的心情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过。
自五原从军,到如今已征战杀伐十余年,凭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纵横天下,抗匈奴,清君侧,杀丁原,战诸侯,诛董卓,赢得身前群雄瞠目,胆战心惊,背后骂名滚滚,千夫所指。本已练就成一副波澜不惊的心xing,对错自有他人评说,我自岿然不动。但吕布纵使武力无敌于天下,终究是还是一个人,也有七情六yu,也有家人朋友。而且,吕布对家人和朋友的重视,也绝非常人可比。
吕布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至少秦旭是这样认为。
虽然对当初杀丁原惹得天下人鄙视一事,几乎所有知情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但和吕布接触了这大半年,不管是在处理反叛的宋宪,还是几次秦旭搞大了事情,吕布的百般维护,包括吕布军上下对吕布的高忠诚度的崇拜上,秦旭怎么也不会相信吕布会是如同历史上描述的那般残暴不堪,寡恩少义。
张杨,河内太守。之前同在丁原麾下为将,算的上是吕布最好的朋友。在明知道奔出长安吕布在当时就是个天大麻烦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选择了将吕布军收留在河内,并在袁绍强逼之下,仍旧选择了替吕布打掩护。以至于怀城一役被麹义击伤后,昏迷不醒了大半年。
尽管麹义已经被秦旭逼服,先登营归附。这几个月来,麹义本人更是隔三差五的探望张杨,早已取得张杨家眷的谅解。但从秦旭离开后吕布对先登营事务不闻不问,并且从不将先登营划入吕布军战斗序列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吕布对麹义还是有不小的成见的。
而现在,张杨醒了。
当吕布得到这一消息,飞也似的来到张杨的府邸时,看着每天靠米汤吊命,已经骨瘦如柴的张杨,饶是吕布这般铁打的汉子,也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稚叔,你,醒了!”吕布握着张杨的手,嘴里动了半天,却最终只说出这一句话。
“奉先,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啊!”张杨情绪也十分激动,手微微颤抖着,上下打量着吕布。
“天佑良人,张太守能好转过来,真是福缘深厚!末将,末将当ri冒犯与您,实在罪该万死!愿任凭张太守处置,末将绝无怨言!”被吕布冷落的麹义,此时也在一边,见张杨虽然身体虚弱,但jing神尚好,顿时跪倒在地,对病榻上的张杨说道。
“你是麹……义,麹将军?”张杨在第一眼看到麹义之时,手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也顾不得伏地请罪的麹义,难以置信的看着吕布,声音嘶哑的问道:“奉先,你……你莫非投了袁绍了不成?奉先你糊涂啊!”
“稚叔兄,你放心,布岂能屈身为那袁氏之臣?这里是青州,麹义,咳咳,麹将军已然被秦旭感化,弃暗投明,在布帐下重组先登营了。”吕布见麹义“认罪”态度良好,这段时间秦旭不在,给先登营和麹义的冷落也差不多了,毕竟谁也不会嫌手下武将多不是,更何况现在的先登营在麹义的训练之下,除了先登劲弩因为材料原因尚无法复制之外,整体战力更胜从前。因此,也有意解开张杨和麹义之间的矛盾,说道。
“若是张某受伤一次,便能为奉先带来如此一支强军和大将的话,那扬宁愿多受几次伤。”人说汉末张杨是老好人,真是一点也不错,这边吕布刚刚露出点意思,张杨竟然已经有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多谢张太守宽宏大量!ri后但有所遣,麹义定然义不容辞!”麹义再拜起身道。麹义本也是个桀骜的xing子,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要不然在历史上也不会被忌才的袁绍所杀。不过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呆在吕布军的这几个月,见识了吕布天下无双的武力,秦旭神鬼莫测的手段,再加上高顺、张辽等并不逊sè于自己的练兵大家,麹义就算是想狂妄,也得掂量掂量了。再加上被吕布冷落的这几天,麹义最终也想通了,当刺头被孤立和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般容易的选择,麹义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奉先!你刚刚说此人是被秦旭收服的?可是那个护着弟妹和玲儿自长安至河内,又算计了袁氏的秦主簿?”张杨在终于被吕布认可,一脸兴奋的麹义告辞离去之后,也顾不得医者嘱咐多休息的忠告,问吕布道:“麹义是袁绍爱将,如今被奉先收服,袁绍定然不忿。那插手此事的秦主簿现在处境危险啊!奉先莫要管我,须得多加派些人手保护此人才是。”
“危险?保护?”吕布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张杨介绍一下自己“新”出炉的女婿,此刻听到张杨如此说,脸sè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不错!奉先有所不知。”张杨强自挣扎着坐起身来,面sè焦急的说道:“袁绍手下兵jing粮足,又有逢纪、审配为羽翼,青州与之接壤,奉先武力盖世,自然不须焦虑,但那秦旭小子不像是个有功夫的人,须得防止袁绍手下那几个谋士暗中加害。奉先,你不要笑,你麾下本就文臣不多,能有个可以让许攸这等智谋之士下不来台之人,更是应当好好用之才是。奉先,你到底在笑什么?”
“主公,济南国送来加急文碟,兵士得不到您的签押不敢离开,某知你定在稚叔这里,便给你送来了!”正在吕布大笑不已,准备和张杨聊聊这半年发生之事时,高顺满面chun风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吕布,问张杨道:“我在门外听得稚叔兄语气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吕布不等高顺答话,看完了文碟内容,将手中的竹片一下一下的砸向手心,满脸兴奋道:“稚叔刚刚叮嘱我等要好生照看秦旭那厮。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有什么法术,能让咱们稚叔兄一醒过来就替他说话。”
“那还不是主公你慧眼识人,平ri间教育的好?济南国这次传来消息,这小子这回折腾的可够大的。想必曹cāo现在要气疯了吧?”高顺难得幽默一把。哪里还有半分和吕布有隔阂的样子。
“老高?你?”高顺的脸上常年古井无波,今ri这般喜形于sè倒是令刚刚醒过来的张杨有些诧异:“你刚刚说济南国?难不成奉先已经收复了青州全境了不成?”
“稚叔兄昏迷良久,有所不知。这秦旭现在是主公的乘龙快婿,这大半年做出好大的事情啊。”高顺接过吕布手中的竹片文碟,颇有些感叹的说道:“主公能得青州,大半的功劳得算在他的身上啊。现在袁绍、曹cāo,甚至徐州陶谦,怕是都要谈秦sè变咯!”
“这……奉先,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杨还是有些迷糊,问道。
“不急不急,稚叔大病初愈,眼下最重要的是多休息,布就先不打扰了。具体的事情,等哪天稚叔身体大好,布让玲儿和秦旭再来拜见,到时候再说给兄长你听。”吕布注意到高顺似乎有话要说,忙嘱咐张杨家人好生照料,带着高顺离开了张杨住所。
“主公,臧司马来报说,近ri临淄府衙之中,有多名官员无故离职请辞,并且越来越多,多是些有西边背景的。担心这样下去,临淄府衙运转也会成问题了。”高顺跟着吕布离开张杨这里,刚刚脸上的神sè逐渐又变得淡然起来,对吕布说道。
“西边?曹cāo?”吕布疑问道。
“不错。”高顺说道:“这些人的突然离去,使得青州本地官员也多少受了些影响,现下临淄民心甫定,若是因为运转不开再生事端,恐生内乱。而秦主簿之前所建言重开稷下学宫为我青州补充官员之策所费时ri太久,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望主公莫要轻视。”
“这件事情等秦旭回来,让他去和子源谈。他不是举荐一个叫郭嘉的任军师祭酒么?就说我准了,但这事必须给我解决了。否则免谈。还有么?”吕布在政务上是个甩手掌柜,高顺告诉吕布也不过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听到吕布全推给了秦旭,高顺苦笑一声,脸sè一肃继续说道:“另外据东莱郡中黄巾眼线传来消息,东莱郡目前粮少,管亥部黄巾贼寇,yu联合北海郡、平原郡两地黄巾和高密国黄巾残余,寇略北海夺粮,先期北海郡本地黄巾贼孙仲已将北海城团团围住,北海太守孔融遍发求援文书至徐州陶谦,冀州袁绍及公孙瓒处,就连我军也收到了由济南国孔家旁支孔昶辗转传来的消息。”
“孔融?就是那个自承圣人后裔,将某的劝复檄文用来垫桌角的孔文举么?”吕布听到孔融的名字,脸sè顿时一暗,冷笑问道。
“是的!正是此人!”高顺也是苦笑不跌,这事高顺也听说了。这孔融文人脾气太重,根本看不起武将出身、无甚背景的吕布,在高密、齐郡闻风归附的情况下,直接当着一众宾客的面,笑言此物正好给我垫桌角,大大的驳了吕布的面子。难怪吕布听到高顺的消息,是这样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次这孔老儿算是惹上麻烦了!三地的黄巾?多少人?”北海终究是青州辖下州郡,吕布作为青州牧,也不好不管不问,任由其他州郡插手青州内务,漫不经心的问道。
“东莱管亥部三十余万,北海郡本地孙仲部二十余万,平原郡、高密国两地残余黄巾势力,亦不下三十余万,共计至少八十余万男女,以管亥为首,号称百万黄巾,已然兵发北海!”高顺脸sè有些发苦,低声对吕布说道。
“什么?八十余万?战兵至少二十余万啊!”吕布的脸sè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有微微勾起的嘴角出卖了吕布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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