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沈青南连忙打开木盒,将其中的宝石尽数倒出,仔细摸了下底盘,从中取出一张纸条,看过之后便烧毁殆尽。
“顾清野!”
秦王的心思不甚明了,不过是想将皇帝的猜忌移驾给旁人,但是顾清野······
“娘子,夫人派了丫鬟来请你。”
“可说了什么事?”
“崔夫人来府里了,说是正和夫人商议二公子娶亲之事。”
顾荣不是不愿娶妻吗,怎么这会儿又定了。
沈青南换好寻常衣物,来到大夫人房内。
“青南来迟了,让夫人好等,还请见谅。”
“你到了,快来见过崔夫人。”
坐在堂上的,乃是崔福崔将军之妻,身上穿着绿色罩袍,头上别着一两支钗镮,最是简约不过。
“见过崔夫人。”
“沈娘子多礼了,快来坐。”
“崔夫人和我正商议荣儿的婚事,听说你刚从王府回来,就想让你过来与我们闲话一二。那秦王府世子可是尚未娶妻?你怎么说也曾在王府住过些时日,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可能与我们说说?”
“世子殿下谦逊知礼,温润如玉,年少时就及第,可谓是人中之杰,身为秦王长子,人品自是贵重,大夫人怎会问起他?”
沈青南一时不懂他们的意思,沈墨与顾荣娶妻之事又有何联系?
“怪我没和你道明白,我家有个姑娘尚在闺阁之中,我今日来找大夫人闲话,也是想为女儿日后的前程谋划一二,因而聊起这京城中的公子哥儿们,想来想去,秦王府的世子最是个可心的人,只是我们崔家只是个寻常人家,祖上也并非什么高门显贵,想来是入不了世子的眼的。”
“你快别这么说,你那二女儿端庄知礼,模样周正,京城女子间素有耳闻,要我说,就算是皇孙贵子也可嫁得,怎会入不了眼呢。”
沈青南听此,已然明了。
“崔夫人若是有意,何不去秦王妃跟前探听一二,我虽也受秦王之恩,但毕竟年岁尚且还小,世子的婚事我倒是从未听闻,只知道现如今还未说与别的女子,旁的便一概不知了。”
“娘子说的,我又何尝没想到过,只是秦王府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我送过两回拜帖,都被王妃退了回来,如今也不好再去打搅了。”
秦王的意思自然清楚不过,世子殿下的婚事定会慎之又慎,崔府这样的人家怕是没有指望。
“你毕竟是秦王府的人,崔夫人与我们家素来交好,你也不说多帮衬着些。”
大夫人自然是想让沈青南出面说亲,可这哪是后院女子们能决定的事,沈青南觉得为难,可若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岂不是在外人面前打了大夫人的脸,日后可就不会这么太平了。
“崔夫人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今日回王府,我也没见到王妃,若是下次有机会,我定然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她。”
“那我就先谢过娘子了。”
“对,对,这才好。”大夫人也笑开了颜,复又说道:“沈娘子有颗玲珑剔透心,一点就通,她说帮就有六成的胜算了,你也可安心些。”
听夫人如此说,沈青南心里直犯嘀咕,哪里就有胜算了。
“你方才不是说正愁二公子的婚事吗,我看沈娘子······”
“不急,不急,荣儿的事再等两年也可,他自己没有这个心思的,我也只是瞎操心罢了。”
听崔夫人似乎有意将沈青南说与二公子,大夫人显然不满意。
沈青南自然明白,二公子是夫人所有的倚仗,她定然是挑了又挑,方能罢休,像沈青南这样的,她怎会钟意。
“你不是说大公子还未娶妻吗?”
“大公子的事,我可不敢做主,从前老侯爷在的时候,就曾说过先娶正妻,再立妾室,怎料人家怎么都不肯听劝,非说要将正妻之位留给什么人。”
“既是有心怡的女子,为何不早日娶进门,如今他都是侯爷了,什么样的人家不敢高看他一眼?什么样的女子求娶不来?”
“你别说,这人也有个气运,有人官途浩荡,可六亲缘浅,那大公子就是如此。听老侯爷说,大公子幼时本和如今东府傅家有亲,傅家嫡女便是他要求娶的正妻。”
“傅家?莫不是那场大火中走失的幼女?”
“正是她。”
“那这顾公子也够深情的,这么多年都盼着她一个人。”
“谁说不是呢,和他老爹一样,都是一根筋,谁知道那女子是否还活着,人死如灯灭,再多的眷恋也无用,说什么深情难许,只是给身边的人凭添怨憎罢了。”
崔夫人听此,便不再多言,大夫人是顾老侯爷续弦娶来的妻子,这话中话再清楚不过了。
沈青南听到这些,似是丢了魂一般,顾清野与她有亲的事,她自然知晓,可是她并不知顾清野一直等着的人就是她傅莹雪。
“我冷眼瞧着,那长房妾室也是个懂事的,你看她对你多恭敬,今日我来这半日,又是侍候你饮茶,又是处理这府中之事,样样俱到,夫人你也是有福气的。”
“这些小事丫鬟们也能做得,要是她能给顾家添个孙,那才是她的本事。好了,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沈娘子,方才崔夫人说的事,你可一定记得放在心上。”
“妾身明白。”
大夫人说着,捂着嘴打起哈欠来,已经显露出困意,崔夫人见此,自然懂得对方的意思,连忙起身告辞。
“今日多有叨扰,谢大夫人的茶,改日一定请夫人去崔府上坐坐,夫人别推辞才是。”
“你我姐妹多年,不必客气,若是有事,大可前来,我要是闷了,还要找你说说体己话呢。”
送客之后,沈青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阁楼里的。
原来他心里如此看重这段情谊。
沈青南比顾清野年少几岁,许多旧事已经记不得太清,溪边的杨柳,落在掌心的红豆,还有男孩儿红着脸时的窘迫,这些事远比她想象中的更有分量。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欣喜还是担忧,只是觉得心里很乱,身上的负累似乎又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