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沈墨正忧心忡忡地等在秦王的门口。
“墨儿?”秦王从屋内召唤他。
“父亲。”
“你可知道,那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沈墨愕然,小心回道:“昨日京城内外,有人在找什么走失的孩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难道是他们?”
“你整日都在做些什么,我将黑风阁交予你打理,你却不知死活,只顾着自己享乐。墨儿,你不是这样不上进的人,你究竟是怎么了?”
“父亲,我只是在想,咱们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你说什么?”
“这几年,从黑风阁里出去的人那么多,有多少是能平安回来的?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吗?让他们平白无故去送死,真的对吗?”
“啪!”
大掌落下,沈墨一如既往地没有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若不好好利用黑风阁,咱们还能走多久?你难道还在痴心妄想,觉得你的皇帝弟弟能放过咱们吗?”
“为何不能,父亲究竟做过什么事,担心成这样?圣上从不是昏庸之人,若是父亲身上干净,为何要担心被陛下忌惮。”
“墨儿,你还是太小了,往后,黑风阁的事你别管了。
你是我沈昱华的儿子,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必须跟着我,这是你的命。
这件事,我自己处理,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还能暂时护佑你。
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没有兄弟姐妹扶持,真不知道你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做这一切并非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墨儿,你明白吗?”
秦王也是个性情中人,说着话竟险些掉下泪来。
沈墨无言,近些年来,他越来越能感受到父亲身上的野心。
从前的他不明白,总觉得父亲是对的,所以会从小跟随黑风阁的人,历经生死,和那些试图危害他们的人相抗,可事到如今,他越发感受到父亲身上的戾气。
“你是在意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是吗?”
那日纵火焚尸的,就是沈墨,当那些腐烂的尸体被堆积到一起,一把火焚烧殆尽的时候,沈墨动容,竟当众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
“父亲既然将他们抓来修墓,为何又要把他们都饿死?他们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我早就与你说过,若不让他们永远闭嘴,你父亲我就可能活不到明天了,不让他们死,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吗?”
父子之间的对峙,永远都是以沈墨的低头结尾。
沈墨走出屋门,摇摇晃晃地回了屋。
“王爷,世子这样······”
有个黑衣人从秦王身后现出身来。
“秦风,黑风阁的事就交给你,你务必派人盯紧他。”
“是,属下遵命。”
“以后你也只来我这里回话,不必再经过世子。”
“这······”
“怎么?不愿意?”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若是如此,世子会不会更难与王爷同心了?”
“他是秦王府世子,他只有这一条路,你放心,他会想明白的。”
“是。”
顾府,顾清野的书房里,沈青南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将顾清野吓了一跳。
“侯爷,还没睡吗?”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侯爷,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快尝尝。”
沈青南说着,将一碗莲花羹送到顾清野面前。
“你不是说你最不擅厨艺吗?”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认真地和侯爷说声对不起的。
这次的事,是我不好,让侯爷在圣上面前如此为难,实非我本意。”
“没事,都过去了,此事不必再提了。”顾清野还是没有动。
从书房退出来,抬头望望天,秋天已经悄然来临,夜里竟这么凉了。
次日,沈青南见日头正好,便带着紫苏去了傅清梦的院里。
“大娘子,快请进,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这里,青儿,快上茶。”
屋内暖香萦绕,栽植的花树放在角落里,桌上还放着没有做完的针织活。
“这是在绣什么?可否让我看一看?”
“我这针脚粗陋,还是不惹姐姐的眼了。”
“怎么会呢,说来不怕你笑,我自小就不懂什么针线活儿,像傅娘子这样的手艺,我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沈青南说着,将篮子里的衣物拿起来看了看,竟是一件男子的贴身衣物。
“近日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事,府里的事有董姨娘在,我不必多插手,所以就想胡乱做些什么打发时日,让沈娘子见笑了。”
“是做给侯爷的?”
“嗯。”
傅清梦脸上居然还透着一股娇羞,沈青南的心却不由得慢慢往下沉。
“傅娘子。”
门外是古月的声音。
“大娘子,侯爷让我给傅娘子送个东西。”
沈青南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傅娘子,侯爷说这几日天气凉,让婢子将这个送来给你。”
只见托盘之上是一块上好的雪貂护颈,毛色纯正,必是难得的好物。
傅清梦拿来看了看,便叫人放在里间的桌上了。
“劳烦姑娘跑一趟,替我多谢侯爷。”沈青南还从未见过傅清梦有过如此动人的神色。
古月微微躬身,看了一眼沈青南。
“想是因为昨日圣上赏了不少好东西,侯爷今日给各房都准备了,大娘子的那份,奴婢已经送回去了,现下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就不能在此侍候了,望娘子见谅。”
“你自去做你的事,不必管我们。”
紫苏见到沈青南的肩头明显松了松。
“我今日来,实则是想和你说说做胭脂的事,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所需的东西,随时都能做,你可有兴趣?”
“我是极爱香的,对女子所用的东西,都喜爱得紧。”
沈青南自然知道,否则她也不用这么劳心劳神地去学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
不过多久,众人来到后院的一处亭台上,秋风吹来,有种别样的凉爽之意。
“看来姐姐为了这胭脂,花费了不少心思,这种香很是难得,寻常店铺里根本就没有的。”
“这蜀葵花是我从陆先生那里要来的,陆先生精通医理,他那院子里收着好些草药,傅娘子应该见过他吧。”
“见过的。”傅清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