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南无事,去了老太太处,回来就被大夫人叫走了。
“我听说你要在外面开什么胭脂铺?”
“是,本想早点禀告夫人的,见夫人忙着,没敢打扰。”
“怪不得,前几日听闻库里好几件玉器都不翼而飞了,我还当家里进贼了,都是你拿去了吧。”
“夫人误会了,我是从府库里拿出去不少钱,但那都是侯爷赏给我的,且件件都是对过账的,如果夫人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证。”
“如今成了顾清野的夫人,又进了宫,说话都硬气了,就是不知你那一个小小的店铺能赚几个钱,我们顾府名下的铺子不说千万,也有百八十个,郊外的田铺更是数不胜数,你何必非要另起个炉灶不可?”
“我并无他意,只是感兴趣而已。”
“莫不是因为我让董姨娘掌管府里的账目,你心里不开心了?”
“夫人实在是误会我了······”
“哎呀,娘,你就别为难大嫂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
“我就是知道,你忘记当初是谁提出要让董姨娘管理这些的了?”
顾云知所说不错,当初是沈青南出让管家的权利,才会有现在的董姨娘,如何能说沈青南是出于嫉妒之心,才要办铺子的呢?
“不管怎么样,家里的事你也要照看着些,尽一尽做媳妇的本分。”
“是,儿媳知道了。”
“好了,嫂子,跟我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夫人,这······”
“罢了,罢了,你就随她去吧。”
大夫人对顾云知极为溺爱,只能任由她将沈青南引出门外。
“县主可是有事?”
“我听说你病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顾云知将其拉到光亮处,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
“真是吓人,还疼吗?”
“不疼了。”
“可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沈青南摇摇头。
“县主不用担心我,陆先生已经给了药,说过几日就能好。”
“今日本打算请你陪我一起出门的,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
“县主是想去南街吗?”
“是啊,那个武小生又出来唱了,很想去听听。”
“看来县主很喜欢他的戏。”
“听说这次他会以真面目示人,许多人都去看,我也想去,可是我怕娘知道了会斥责我不懂事,不敢跟她说。”
沈青南见到她有如此愁容,有心帮帮她。
“县主,我有办法。”
“你快说。”
“我现下正准备出门去胭脂铺,你要是想跟过去看看,我倒是愿意载你一程,想必大夫人一定不会多说什么。”
“会吗?不知道娘会不会同意。”
“大夫人不会多说什么的。”她还想从顾云知嘴里探听胭脂铺的情况呢,怎么会不愿意。
本来不打算出门的,见到顾云知,沈青南忽然就改变的主意。
等她穿戴整齐,戴上帏帽,顾云知也奔奔跳跳走过来了。
二人坐上马车,和前一次一样,来到南街的茶馆里,听了一下午的戏。
顾云知是个戏痴,沈青南还没入戏,就已听到一旁的顾云知默默啜泣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南在帏帽下昏昏欲睡,一旁的顾云知却望着已经改换了装束,从台上走下来的人阵阵出神。
她们坐得略略靠前,前排几张席位上,似乎坐着几个高门贵子,恭敬地将那位武小生迎进了坐席。
几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在意不远处的丽人。
沈青南觉得忽然安静了下来,这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抬头看了一眼顾云知,被她明亮的眼神所吸引,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有个年轻公子正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被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住,见到男子将眼神投向这边,都发出一阵阵呼声。
仔细看去,俊秀的五官,修长的身影,的确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但毕竟出生小生,有人敬重,也有人不大看的起。
“这有什么,不过是个唱戏的,至于吗?”
“他可不是普通人,你没听说过吗?他这几日刚刚给凤阳公主唱过,据说公主想要将他留在宫里,却被拒绝了。”
“你别瞎说,凤阳公主是何等身份?能留他这么个小生?再说了,公主想得到的男人,何时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说到这儿,几个人嘿嘿笑了几声。
“这次恐怕是真的,听说是这小生用剑抵着喉咙,试图自尽,公主觉得他这副嗓子坏了太可惜,才忍痛割爱,将其放出了宫。”
“怪不得他脖颈间一直缠着一段布,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不是。”
“没想到这小生看着如此柔弱,竟还是个烈性子的。”
“你可别说,人家虽无师传,可自小就学戏,成角的时候京城各大戏院子都抢着要他,他都没去,孤身一人建了自己的班底,如今不过才二十五岁,就能入宫唱戏了,你说这样的人,一身的傲骨,哪里肯向谁低头?更别说把男人当作玩物的凤阳公主了······”
凤阳公主被人诟病最多的,可能就是她私自豢养男宠这件事,京城里人人都知,皇帝还特意为她在宫外打造了一座豪华府院,好掩盖她在宫里的所作所为。
顾云知听得痴了,沈青南唤了好几声都未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人渐渐都散了,角落里的绿衣女子映入沈青南的眼帘,柳姑娘居然也来了。
沈青南本想过去打招呼的,忽而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就又放弃了。
原来样貌不如人真的会让人自卑。
“县主,咱们要不先回去吧,戏也唱完了,人也都散了,只剩咱们两个了。”
顾云知才回过神来,起身走了。
沈青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台前的男子送别几个好友之后,正向着这边看来,要是再等一会儿,二人或许就相识了。
然而顾云知却已经走远了。
夜色下,凄冷的晚风有种刺骨的寒冷,明明还未入冬,就已经这样冷了。
“姑娘?”
有人从身后唤着她们。
二人回头,只见方才那人正追出来。
“两位姑娘,在下冒昧了,这个可是你们掉落的?”
只见那人手里正拿着个银钗,小心问着二人。
“这正是我的钗镮,不知何时掉落,多谢公子送还。”
“要谢也应该是我道谢才对,姑娘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能好好招待,在下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无碍,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的,我喜欢听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