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满堂寂静。
黑衣男子站在凤阳公主的面前,看起来异常沉稳。
“公主殿下,王爷的话属下已经带到,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屋内烛火辉映,红色的长袍殷红一片。
“回去告诉秦王,这些东西还算入得了眼,我就收下了。”她抚摸着箱子里巨大的珊瑚珠,背对着来人,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过要谈这件事,还是请秦王自己亲自来见我,恰好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秦王若真有意,倒时候可以前来一叙。”
黑衣人紧绷着的肩头终于放松了下来,跪下称谢,就要拜别,只听身后的凤阳公主又警告道:“告诉秦王,欲成此事,还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否则事情到了这一步,究竟会如何发展,可是谁也不能保证的。”
“是。”
雪夜依旧寂静无声,凤阳公主随手将手里的珠宝扔回箱子里,朝着远远跪着的男仆们说道:“拿去吧,送你们了。”
众男仆相视一眼,磕头谢恩,凤阳公主刚刚走出屋门,身后的东西便被哄抢一空。
几个男仆开始争执起来,扑倒在地上,互相捶打,只不过没人敢真的动手伤了彼此,谁知道公主会召谁侍寝呢。
一场大雪过后,秦王妃去世,沈青南前来送别,顾清野本也打算陪同她一起来的,结果被皇帝匆忙叫进了宫里。
因为王妃素来吃斋念佛,不喜同别家来往,葬礼也遵从她的遗愿办得十分简易,前来悼念的人很少。
沈青南刚一进门,就见到沈墨和一个妇人正跪在灵柩前烧纸,仔细一看,那妇人身上虽然穿着丧服,依旧难掩其纤细苗条的身材,此人便是云家长女,也就是沈墨的妻子。
沈墨见到沈青南进门,连忙站起,想起什么,又转身进屋去了,似乎有意不见沈青南。
妇人见丈夫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照礼制等沈青南拜过之后,鞠躬回礼。
“节哀顺变。”
沈青南说完就要走,妇人回身看了一眼,见沈墨不在,上前一步说道:
“不知郡主是否有时间与我坐坐?”
沈青南疑惑,那妇人便解释道:
“我进门这些日子,王妃常常提起你,她临走前十分挂念着你,还有几句话托我带给你。”
随后沈青南便跟随其后,来到后院,见到树下有一处石桌,沈青南便停步劝道:
“夫人,就在这里说吧。”她不想见到沈墨。
“也好。”
那妇人身后也跟着个丫鬟,听到两位夫人要坐下,连忙命人送点茶水过来。
雪消没多久,哪怕日头当空,空气依旧凌烈。
“夫人,王妃说了什么?”
“王妃走之前总是念着你的名字,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妇人说着,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丫鬟上前,将一只包好的小簪送到沈青南的面前。
“王妃说这是她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让你拿着这个,好好保护自己,别再委屈自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沈青南接过银簪,瞬间泪眼婆娑。
王妃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天人永隔。
之前总想着等一切都结束了,就回来看她,如今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青南谢过就要离开,那妇人却忽然说道:“不仅王妃,世子也很惦记你,既然来了,何不顺道去看看他。”
“不了,方才我见世子似乎有事,就不去打扰他了。”
沈青南欲走,妇人又跟了上来:“侯夫人。”
只见她似乎欲言又止,让人不明所以。
“夫人若是有事还请直言。”
“我来这府里的日子也不长,成婚以来,世子总是闷闷不乐。
可我听下人们说,世子从前并非如此,思来想去,总也想不明白,不知侯夫人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虽是从侯府出去的,却成了顾家人,嫌少能见到世子殿下。不管怎么说,世子殿下也算是我的哥哥,作为妹妹,我本该略尽点绵力,让他不至于因为王妃的事太过痛苦才是。
只可惜我与世子殿下相处时间也不算太久,连夫人您这样的枕边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我更是不知道了。”
沈青南感觉的手炉已经冷了,交给了一旁的紫苏。
那妇人听得此话,也就不再继续留她。
等到人已经走远,妇人身后的丫鬟将一件披风挂在了她的身上。
“夫人,太冷了,还是回屋吧,看来这个沈青南也不知道什么。”
妇人却收回了刚才的笑,冷冷说道:“倒是装得真像那么回事,谁不知道她背后干的那些肮脏事,我只是看在王府的脸面,懒得说罢了。”
在她进门的这几个月里,她渐渐看出自己的丈夫心里,似乎早已有了别的女子。
尽管他们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但身为女子的她对此早有觉察,也曾派人暗中盯着丈夫的一言一行,果然发现每次他和沈青南见面后,总是会情绪十分低落。
不是无故和下人们发脾气,就是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才回来,甚至曾好几次在梦里叫着沈青南的名字。
她才明白,原来平日里看起来也算体面的秦王府,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丑事。
沈墨对自己有几分真意她并不知道,但是他对沈青南的感情,的确不比旁人。
她之前也只是怀疑,今日看到沈墨看着沈青南的眼神,只一瞬间,她便全然明白了,一切都是真的。
沈青南从王府回来,面色很是不好,她隐隐觉得自己和沈墨的事似乎已经被人知晓了。
拿起刚刚的银簪,想起王妃的死,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忽然,马车被绊了一下,银簪落地,摔成两半,有什么东西从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