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燕离处理那些折子,他在朱笔批阅,楚璃吻则靠在软榻的对面盯着他。
很显然的,燕离满足于此,她能目不斜视,进步很大。
蓦地,他扭头看她一眼,楚璃吻便扬起眉尾,眼神儿也极具挑逗。
燕离似笑非笑,视线从她的脸滑到她的身上,多处停留,然后才收回。
尽管楚璃吻觉得自己已经很*裸了,但是和他相比,差远了。
被他那么一瞧,她觉得鸡皮疙瘩又尽数窜了起来。
那些折子上的内容看起来很复杂,又很麻烦,燕离对着那一本折子会思虑良久,然后才会做出决定,很是慎重。
楚璃吻看着他,倒是觉得此时的寂静特别美好,能一直这么宁静下去也是不错。
不过,宁静终归是一时。蓦地,守在偏殿门口的侍女脚下无声的走进来,“禀太子妃,媚儿姑娘求见。”
“媚儿?叫她进来吧。”今天流荷去调查闻人先生身边的人去了,这晚上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查出了什么来。
侍女退下,片刻后,流荷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匆匆。
看着她,楚璃吻也不由得扬起眉尾,“可是调查有结果了?”
走过来,流荷摇头,“不是,是白马城送过来的消息,请老大过目。”说着,流荷将藏在衣服里的信封拿出来,送到楚璃吻面前。
接过来,那边燕离也侧目看了一眼,“多声门的消息不是竹筒么?”何时换成了信件形势。
“那就说明,这不是我们的消息,而就是一封信。”晃了晃,楚璃吻动手,准备拆开。
哪知,一只手更快,在她还未动作之时,就把那封信给抢走了。
看向那个抢走信的人,楚璃吻挑起眉尾,“又开始了是不是?对我不信任,就是对你自己不自信。难不成,堂堂太子爷对自己还没自信了?”
“对你信任,对自己也信任。但是,对别人不放心。”说着,他动手,把信封拆开,然后抽出里面的信纸。
抖开,燕离看向信纸,下一刻,他的眉峰就皱了起来,“长孙于曳。”
“原来是我那个可有可无的哥哥。”楚璃吻重新靠回原位,一边风凉道。
“你们兄妹还真是心灵相通,这信上的抬头是小仙女,下一句便是可有可无的妹妹。”燕离似笑非笑,他们俩这关系可以说是扑朔迷离了,若不是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他还真会想歪。
“都是可有可无,关键时刻拿来挡刀子。说吧,他找我干嘛?”他们俩的关系,楚璃吻觉得就是这样。幼年可能有一些美好,但她不记得了。唯独长孙于曳还记得一些,每每想起,他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楚璃吻不知他那时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看吧。”燕离检查了一番,随后将信纸递给楚璃吻,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儿。
无言,他这么痛快,想必是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接过来,楚璃吻看过去,信上的抬头果然是小仙女。
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下面是正事儿了。
“这事儿、、、值得商榷。我一向认为,那墨崖山下面的宝藏是我的,但是不可否认,没有长孙于曳那半块玉佩,我也打不开那宝藏。”说着,楚璃吻一边放下信纸,这事儿她也研究过,可是若和长孙于曳平分,她很不爽。
“你的那半块玉佩,可是在我身上呢。”燕离提醒道。
“所以呢,你也不同意?若是不同意,那就赶紧想个法子,复制出另外半块来。只不过,长孙于曳也复制了很多,一模一样,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差别。可是,没用。”看着他,楚璃吻倒是希望他能想出法子来,毕竟手底下能人那么多。
“复制?不太明智。即便是一样的材质,但在我看来,其他的条件却无法生成。”燕离说着,显然他也认为想要打开墨崖山地下的宝藏,只能用这两个半块玉佩合二为一,再找任何替代品都不行。
“抢又抢不来,这么说,就只能和他合作了?我这心里有点不痛快,明明是我的。”眸子一转,她脸上都是不甘心。
“你自己做决定。若真的与他合作,墨崖山在大卫境内,他占不了任何便宜。”燕离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极其明显,她若是想耍赖,他可以帮她,反正这是在大卫,军队距离墨崖山也很近。
“这不要脸的劲儿,我喜欢。”楚璃吻轻笑,随后起身,“我这便回信。”
话落,楚璃吻便与流荷离开了偏殿。
写了一封回信,流荷拿着回信离开东宫,返回了小皇宫。
如今盛都的多声门也开始进入了正轨,这信用盛都的多声门也能送的出去。
回到偏殿,楚璃吻直奔燕离,也不管他是否在看折子,俯下身动手,直接摸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看折子的人不由得笑,抬眼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他缓缓张开双臂,一副任采撷的模样。
“别这么着急,可以慢慢来。我就在这儿,不会消失。而且,对你丈夫这么热情,让我着实高兴。”说着,嗓音也变得几分黯哑,他显然很喜欢。
“少说废话,谁和你*了,把玉佩给我。我决定了,就和长孙于曳共同开发,但这宝藏打开之后,就我说了算了。”两只手还固定在他的衣袍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那肌理的坚硬。
“玉佩不在我身上,被我放起来了。毕竟随时的对你宽衣解带,放在身上很容易丢了。”燕离看着她,一边还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话说的真够撩人的,随时宽衣解带?你这脑袋里也没别的东西了。我还疼呢,都是你做的好事。”压低声音,她也倾身靠近他,脸颊贴在他的肚腹上,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儿。
“若是疼的话,那,我吹一吹?”拥住她,燕离低头,贴近她的耳朵,一边小声道。
轻哼一声,楚璃吻的双手绕到他的腰后,搂住,“我想休息了。你若是还忙的话,就自己忙吧。”
“没良心。”手上施力,将她提了上来,抱住,一边看着她,“这便抱着我的太子妃就寝。”
起身,燕离抱着她,准备往卧室走。
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卧室内,玄翼的声音便从偏殿外传了进来,“太子爷,宫里有情况。”
停下脚步,燕离看向怀里的人,“看来,你得自己就寝了。”
把她放在地上,燕离抬手捧住她的脸,俯身亲了亲。
楚璃吻眯起眼睛,“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太晚了,你休息吧。明日一早若我回不来,你可以再进宫去找我。”燕离微微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时,将软榻上的折子也一并带走了,楚璃吻看着他离开,不由得摇头,随后返回卧室。
翌日,燕离果然没有回来,他在宫中一夜,也不知宫中情况到底如何了。
不过,显然情况不太好,因为接连两天,燕离都没有回来。
楚璃吻倒是在东宫翻了一下,可是没找到那半块玉佩,也不知这厮藏到哪儿去了。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长孙于曳共同开启墨崖山的宝藏,那么事不宜迟,接下来就可以行动了。
赶紧打开那宝藏,她也好看看那所谓的宝藏到底有多少。
连钟将军都说,那藏起来的宝藏很多很多。这很多很多到底是多少?凭想象,楚璃吻觉得自己的想象可能有点弱。
终于,明卫传来了消息,要楚璃吻进宫去。
“进宫?我还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按照时间来计算,长孙于曳的回信应该就快来了,届时她准备前往墨崖山,哪有时间进宫。
“太子妃,太后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明卫说道。
“好吧,我换一身衣服。是不是得换上素净的颜色?”这情况不太好,就表明可能是活不了了。
明卫点头,“眼下但凡进宫的人,皆穿素衣。”
了然,楚璃吻转身回了卧室。
片刻后,楚璃吻出来了,果然换上了素色的华裙,长发挽起,虽还是宫装,但已不再雍容华丽。
坐上马车,进宫,楚璃吻靠坐在车里,闭上眼睛小憩。
马车进宫,车轮的回声依旧很大,这种感觉很是压抑。
虽是不喜欢这地方,但是一想燕离此生注定要生活在这里一辈子,若只有他一个人,也实在孤单。陪着他吧,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下车,顺着宫人的指引,前往太后所在的宫殿。
这后宫楚璃吻自然来过,只不过那时是夜半时分,每一处都路过看见了,却没有仔细研究。
宫中的装饰早已不是新年时那般喜庆,但凡鲜艳颜色的物品都被撤了下去,看起来冷冷清清,又透着一股经过几百年沉淀的荒芜感。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其实这皇宫也一样,若是不仔细的洒扫装扮,这里和鬼屋没什么两样。
豪华,沉肃,不过都是表象而已。
终于,抵达了太后所在的宫殿,宫中大半的宫人都在这里,忙忙碌碌,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药味儿。
走进宫殿,诸多人都候在这里,多数都是熟面孔,新年那晚见过。
无不是燕氏子弟,各个神情哀戚,看起来好像死掉的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似得。
但其实,这太后和他们并不亲近,唯一和太后亲近的就是皇上了。而眼下,那皇上也病倒了,反倒另一群人在这里假装哀伤。
扫了他们一眼,楚璃吻直接进了内室,宫人悄无声息的静立,数个太医围在床边,燕离和皇后则站在一侧。
看见楚璃吻进来,燕离随即招了招手,皇后也看了过来,朝着她一笑。
走过去,楚璃吻稍稍往床上看了一眼,但是太医都站在那儿遮挡着,她也看不清楚。
“怎么样了?”走过来,就被燕离抓住了手,楚璃吻小声问道。
燕离摇头,那边皇后也叹口气,显然情况不太好。
楚璃吻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站在燕离身边,任他捏着她的手指。
他面无表情,尽管那张脸妖异的耀目,但却挡不住他脸上的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更为慑人,让人无法靠近。
他一直在缠绕揉捏她的手指,楚璃吻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也开始捏他的手指。手上力气大,捏住了他的手指,使得燕离不禁皱眉,随后立即逃开。
转脸看向他,楚璃吻眯起眼睛,“老实点儿,不孝。”这气氛沉闷又压抑,这妖孽居然还能和她调笑。
“想你。”他也看向她,然后无声的说道。
耳朵不由得发热,楚璃吻扫了一眼床的方向,“到底怎么样了?”
“一会儿叫金央自己说给你听。”听大夫说,会更清楚明白。
太医汇聚在床边很久,终于,他们起身,然后一个个的朝着燕离这边走了过来。
放开楚璃吻的手,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太后的情况到底如何了?金央,如实交代。”
金央在一群太医之中尤为显眼,他看着燕离,随后道:“太子爷今晚守在这里吧,召见吕奉常,该准备的即刻开始准备吧。”
这种宣布死亡信息的事情,除了金央,其他人显然不敢说。
随着金央将这些话说完,其他的太医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一副哀戚之色。
“都退下吧。”燕离看了一眼大床的方向,随后道。
众太医退下,燕离看向皇后,“母后,您回宫休息吧。有情况,孤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唉。好吧,只是要累着你了。”皇后叹口气,随后也离开了。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便回来。”话落,燕离走出卧室。
偌大的卧室,只有一堆宫人候在那儿,两个宫女跪在床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太后,那模样好像生怕床上昏迷的老太太飞了似得。
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摇头,转身,看向这偌大的卧室,到处皆是华丽的摆件物品。
倒是对着大床那面,摆放着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走过去,楚璃吻上下看了一眼,诸多的书本都呈古旧之色,显然是古书。
扫了一下四周那些如同木头桩子似得宫人,楚璃吻抬手,抽出一本来。
古旧的书本,泛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儿,打开看了看,这里面讲的居然是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政治家。
玩弄权术,推进社会的发展,功过不可言说,但绝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没想到,太后这老太太居然还看这种书。
放回去,楚璃吻又抽出另外一本,翻开第一页,她就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明显手工缝制的书上,写的居然是前朝的晁氏秘辛。
逐字查看,楚璃吻的眉头也皱的愈发紧,这前朝晁氏的秘辛,和周烈与她说过的,倒是有些呼应上了。
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尤昏迷的老太太,楚璃吻转身在书架左侧的木椅上坐下,认真的翻看手中陈旧的书籍。
偏殿里的人都陆续退下了,唯独剩下诸多的宫人守在这宫殿之中。金央的身影去而复返,背着药箱,似乎也在准备着什么。
许久后,燕离挺拔的身影回来了,进入卧室,直奔床边。
看着床上那昏迷不醒,威严早已不再的太后,燕离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从他眉眼间的情绪就看得出来,他对太后没有任何的感情,只不过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些罢了。
看了一会儿,他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楚璃吻,她太过安静,若不是刻意去看她,还会以为她睡着了呢。
如血的薄唇微扬,下一刻,他缓缓走过去,“看什么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髻上尽管没插什么钗子步摇,可仍旧不如她平时那般手感好。
“前朝秘辛。这些事情,大部分人都会说是以讹传讹,真假各半。只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可信。”看向燕离,楚璃吻压低了声音,说道。
将另外一把椅子拽过来坐下,燕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笑得几分风凉,“这种东西无不就是满足当下之人的好奇心罢了,诸多都是大卫开国时,一些擅长溜须拍马的人写出来吹捧太祖真龙转世,天之所归。这些,不可信。”
看着他,楚璃吻眨了眨眼睛,他是完全不信。不过也对,他这个性子,没有亲眼见过的,是不会相信的。
“只不过,有些东西我却觉得说的是真的。譬如,晁氏后代子孙凋零,每一代都只有一男一女两个继承人存活,其他无不夭折。在墨崖山的崇祖大殿,你也看到了那些牌位,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一代,仍旧在重复这个定律。”只有她和长孙于曳。
“所以呢?”燕离不解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上面说,晁氏之人死的很神秘,就是说,不知道怎么死的。与钟将军的闲话中,我只知道长公主是有抑郁症,所以才会自杀。但是其他人是如何死的,钟将军也不知道。甚至,埋在哪儿都是秘密。”盯着燕离,楚璃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