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门阀贵族多如牛毛,若是真认真计算,从上等到下等,起码得有二三百。
这些门阀之中最风光的,当属以前盛极一时的齐家。不过这齐家已经被满门抄斩,境况之惨,让人唏嘘。
而后便是陈家了,官拜太尉,但下场也很是凄惨。
其实这些都可以当做警示,让其他还活着的人能收敛自己,否则说不定自己也会得此下场。
只不过,人的*无法用尺子衡量,即便无比冒险,他们也仍旧会迎头而上。
利益纠缠,就总是会做出一些冒险的事情来,甚至会将手伸到上头。
而楚璃吻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要剁掉这些不知好歹之人的手,只有让他们怕了,才知收敛是什么。
太后薨逝,整个盛都也跟着大丧。一些风月场所已经关门闭户了,七日过后,才能重新开门。
街上的行人也大都穿着素色的衣服,不敢花枝招展。
夜里,盛都宵禁,禁军来来往往于长街之上,例行巡逻,却格外的森严。
但是这些禁军于楚璃吻来说,如同无物。她与流荷带着四个多声门的好手穿过长街,眨眼间便没了影子。
皇宫之中,依旧大片的素白,禁军守卫森严,除却他们巡逻时走动的声音,一切都静静的,偶尔打更的声音响起,告诉大家时间在静悄悄而过。
长卫宫,明卫严密把守,宫中灯火明亮,一个内侍守在门口,宫殿之中,挺拔的身影走动了几圈,然后便又回到了御案后坐下。
燕离面前堆积着一摞折子,这些东西,数不胜数,永远都批不尽。
“来人。”蓦地,燕离放下手中的朱笔,扬声道。
“皇上。”门口的内侍走进来,跪于地面,五体投地式跪礼,唤的是皇上。
“着人去卫露宫,把皇后接来。”尽管还未进行册封,但很显然,这个皇后说的便是楚璃吻。
“是。”内侍站起身,后退着离开宫殿。
放下手中的朱笔,燕离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龙椅上。依旧身着素色的华袍,但是那华袍上头却隐隐的有着龙纹,暗示着他此时的身份有了大大的不同。
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听着有极轻的脚步声接近,燕离睁开眼睛,却没看到楚璃吻。
内侍进入宫殿,随后跪在地上,“皇上,卫露宫的宫女说,皇后已经睡下了。许是近来有些疲累,早早的便睡了,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燕离几不可微的挑眉,楚璃吻会早早歇下?显然不可能。
稍一思量,燕离就知道了,这小人儿是跑出去了。
深吸口气,提起朱笔继续批折子。
时近半夜,御案上的折子也尽数批阅完。这时,一个明卫匆匆而来,越过站在门口的内侍,直奔殿内。
“皇上,暗卫来报,曹少府的府寺忽起大火,曹少府和手底下的人都在火中。虽大火被及时扑灭,不过人都死了。”
听着,燕离面色波澜不惊,这曹少府暗地里在做什么小动作他自然知道。
只不过,门阀世族不好动,毕竟牵连甚广。
但这忽然间的发生这种事情,看似意外,他心底里却也忽然明了,这是谁做的。
“尽快派人过去处理,宣刘丞相进宫。”略思虑片刻,燕离淡淡道。
“是。”明卫快步退下。
燕离起身,从御案上走下来,那个小人儿这般急不可耐,他单是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现在感受到什么是全心全意的保护了,果然很受用。
天色转亮,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了长卫宫的门口。换上了素色的宫装,长发挽起,看起来很是雍容有威仪。
她回宫之后说要见燕离,宫女就给她一通打扮,尽管她很是不喜欢,但显然身份变了就不一样了。
这皇宫里处处都是眼睛,自然不能如在东宫那般随性。
“听说你昨晚找我?我睡了,宫女也没敢打扰我。”走进宫殿,身后那内侍就动作很轻的把沉重的大门关上了。
“真的睡了?”靠坐在龙椅上小憩了一个时辰的人看着她从下面走上来,似笑非笑。
“我不睡觉难不成还去偷人了?你还真忙啊,一夜没睡吧。你往后若是日日都这么忙,那可完了,熬夜浪费精血,你会不举的。”走上来,楚璃吻猛地俯身凑近他,刻意睁大眼睛,语气也阴森森。
无言,燕离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满足你绰绰有余,不用担心。”
轻嗤一声,楚璃吻站直身体,回头看了一眼御案上的折子,朱笔,以及被装在古旧锦盒之中的玉玺。
“有些事情你无需焦急替我办,但凡妄想之人皆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也不能一味的诛杀,方法还是很多的。”看着她,燕离轻声道。
眸子动动,楚璃吻双臂环胸,“你都知道了?反正我是觉得这个时候需要给他们来一个重磅,这样才能老实。人若是老实了,你想做什么都会轻松多了。”
“那倒是。若是都翻腾起来,我便生出四只手也应付不来。”燕离几不可微的点头,他现在的确需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
“那就别抱怨了。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我都能想法子给你弄来。”挑眉,她说的是真的。
如血的薄唇微扬,燕离看着她,“把茶杯给我。”
“当我是你的丫鬟呢?”几分不满,楚璃吻却反手抓住了茶杯。
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燕离一边笑,“你不是丫鬟,是我祖宗。”
“哼,有你这么对待祖宗的?大逆不道,不孝的东西。”踢了他一脚,楚璃吻冷嗤。
起身,燕离把茶盏重新放回御案上,然后微微倾身,双手置于她身体两侧的御案边缘,将她圈在自己的包围之中。
“我还想做更大逆不道的事儿,想不想试试?”贴着她的唇,燕离凤眸含笑,提议道。
“果然是不肖子孙。”后仰身体,楚璃吻看着他,这妖孽,精神头还不错。
抬手环住她的身体,一个用力将她转过去背对自己,俯身吻上她的后颈,一边动手把她的衣裙扯开。
楚璃吻低下头,他的热情刺激到了她,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发热。
衣衫落地,他炙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腰,由后方直击贯入,急切而激烈。
太阳升起,被大丧笼罩多日的盛都看起来也洒上了金光。
随着新的一天来临,又一道旨意昭告天下,皇太子燕离登基为帝。
自从过了新年,大卫的盛都发生了多件让史记官都不知该如何书写的大事。
发生了这么多事,民间也多有传言。已退位的太上皇在位几十余载,未有大功绩,却是一直隐有波折。
随着太上皇年纪增长,似乎也愈发控制不住了。
这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在昭示,他坐在那个位置无法长久。
终于,新的一年来临,终于爆发了。
达官贵人死了那么多,各个死的蹊跷而诡异。那边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太后忽然薨逝,这太上皇也跟着一病不起。
一个朝代的没落提前都有预兆,民间无不猜测,这是否就是预兆。
不过还好,新帝登基,倒是让希望和平无动荡的百姓安心了不少。这大卫死了两个太子爷,这第三位则十分长命。
在那如同有魔咒笼罩的皇太子之位活了那么多年,如今又顺利登基,相信应该不会是个短命鬼吧。
新帝登基,宫中虽不是一片喜庆吉祥之色,倒是也多处更新。
宫中的白纱尽数撤了,唯独在宫中行走的人还会穿着素色的服饰,以表达对已逝太后的哀思。
朝上有了新的局面,以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为首,皆是布衣起家,且都是当今皇上多年的幕僚。
这些布衣起家的人,手腕高,性情怪。他们与盛都之中的门阀贵族有来往,却又不亲切。
他们的身边永远有数十个护卫随行保护,铜墙铁壁一般,见缝插针都插不进去。
若是熟识的,就会知道,随行保护的那些守卫皆出自东宫。
阳光正好,卫露宫,洒扫一新。尽管人人身着素色衣饰,但似乎也不碍他们的好心情。
宫女,内侍各个机灵,如今能被调到卫露宫的,可不是蠢笨货色。
从长卫宫回来,楚璃吻手上拿着一个青色的布袋,上面绣着精美的纹路。金色的抽绳,能使得装在里面的东西安安全全不会掉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楚璃吻很清楚,有死卫营的长令,她那时在东宫掌管死卫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她身上。
燕离把这个给她,意思很明白了,是让她重新接管死卫营。
虽说她有些顾虑,不过,既然给她了,那她就重新接手吧。
而这袋子里的另外一个,依据手感就摸得出来,是那半块玉佩。
把玉佩拿出来,楚璃吻缓缓的摩挲,手指抚摸在其上,手感真的很不一样。
这玉佩有一股古旧的味道,年代摆在那儿呢,做再多的仿品出来,也仿不出这份古旧来。
“老大,新送过来的信。”流荷出去又回来了,走到楚璃吻面前,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来。
接过来,楚璃吻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我那可有可无的哥哥还真是心急。不过,这封信应该是前些日子写的,这会儿,怕是他也知道大卫换天了。帮我写封回信给他,我很忙,待空闲了,便赶往墨崖山。”
“老大,墨崖山若是真有数不胜数的宝藏,真的要和长孙于曳平分么?但若是不分,于情于理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老大和他都有血缘上的牵连。”流荷还是不懂楚璃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向认为,血缘关系是这世上剪不断理还乱的。
“那也得看看到底有多少宝藏?我现在很怀疑,宝藏之说,水分很大。”尤其在猜测晁氏秘辛之时,她这种怀疑就更大了。
“但钟将军等人似乎很笃定,有大批的宝藏埋在墨崖山下。”流荷观察力强,钟将军等人的态度,她看得出来。
“他们也是听信祖上所说,哪里知道真假。算了,到时真见到了宝藏再说。”若真是个空壳,给了长孙于曳又何妨。
“好。到时,我随老大一同去。”流荷其实也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宝藏。
“你进不去,你们都进不去。只有我和长孙于曳能进去,因为我们俩血脉相同。”那地下的机关很是奇怪,如何能认得是相同血脉?若不然,到时就拖个外人进去,看看是否有外人进去机关就会启动。
“我倒是忘了这茬儿。”流荷深吸口气,机关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不知是何人布置的。
“行了,去休息吧。我也睡一会儿,好累。”说着,楚璃吻站起身,一边抬起手,想把发髻拆开。
流荷转到她身后,动手帮忙,却发现她后颈上一块一块青紫的痕迹。
不由得皱眉,“老大,你受伤了?”说着,流荷伸手,去碰触她后颈上的痕迹。
“没受伤,过几天就好了。”流荷一说,楚璃吻就明白是什么了。燕离那妖孽,倒是利用足了位置舒服,像狗一样。
流荷不解,动手把她的发髻拆开,也遮挡住了后颈的那些痕迹。
“去休息吧。”走回卧室,这里已经是她的住所了。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已经与那位一病不起的太上皇在昨日就秘密离开了皇宫,前往曲牙山的别院养病去了。
把太上皇安置到那里,楚璃吻猜想燕离就是报复。儿时他和母亲被关在那里,吃穿用度可能不差,但是却如同犯人一般,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如今太上皇半只脚迈进棺材,也不复往时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能任凭燕离安置。
把他也送到曲牙山的别院,让他也尝一尝如同犯人一样的生活是什么感觉。
卧室更换一新,这地方又不会被外人看见,所以一并都换上了楚璃吻和燕离都喜欢的红色。
这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若是有心之人瞧见了,肯定会大做文章。
燕离新帝登基,忙碌的超乎想象,自那天早上后,楚璃吻接连三天没见到他的影子。
他一直都在长卫宫,没有离开那里一步,虽说有三公九卿分担忙碌,可似乎也和其他职业一样,新上任,总是让人忙的头脚颠倒。
死卫营再次进入楚璃吻的手中,因着她之前的‘卸任’,死卫营是由小鸡在调度。
重归楚璃吻之手,小鸡秘密进宫前来交接,他也一副轻松不少的模样。
“这里倒是不比皇宫,连你进来都得化妆打扮一番。这宫中内侍不少,挑选几个信得过的,往后由他们送信儿,也免得你们这些零件齐全的男人不自在。过两日便是册封大典,完事后,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死卫营还是得由你调度。”死卫营的人数并没有增长,出任务风险大,每次都有损失。
“那,老大,不知四爷会不会回来?”小鸡问道。
“老四?怎么,你想他了?”问道天京,楚璃吻也不由得笑了,这小子现在在白马城,那里他主管,很是忙碌。而且现在,江湖上也有他的名声,说起多声门的四爷,大都赞叹神秘。
“四爷在的时候,很多复杂的事情他都能做的有序不杂乱,属下挑选的那几个人,不成,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如四爷。”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在这段时间感觉很累,每天十二个时辰不够用似得。
“他未必愿意回来。不过放心吧,若是你手底下的人真不成,我再调来几个力所能及的。”天京功夫不行,倒是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让人很是放心。
“好,那属下退下了。对了,恭贺皇后娘娘。”说着,小鸡跪下,正正经经的叩拜行大礼。
不由得笑,“这几天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下跪,还真是不习惯。”这皇后,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小鸡站起身,冷硬的脸绽起笑意,随后便退下了。
皇后,册封,说来就来,而且庄重严肃。
祭祀大卫的列祖列宗,昭告天下,楚璃吻的皇后身份亦是坐实了。
想她南晋大将军之妹,能成为大卫的皇后,认真说起来的话,也几分不合适。
只不过,眼下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也不知怎的,一些人在看到这位皇后娘娘的脸时,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奇妙了。
从御辇上下来,楚璃吻抓着燕离的手,视线从前方那些皇亲国戚朝臣贵族的身上一一掠过,诸多人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之间也几分古怪,多数人都忘了叩拜恭贺。
燕离凤眸幽深,瞧见那些人的反应,他就不由得弯起血色薄唇,“我的皇后,这几天功绩斐然。”他们几天没见面,显然她做了许多。
“你知道么,都有人开始骂我是妖后了。明明你是妖孽,却非要说我是妖,没有天理了。”楚璃吻扭头看了她一眼,头上的凤钗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映衬的她的脸也更加白皙。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杀气斐然,即便她没有刻意做出什么来,但仍旧让人心惊。
“一代妖后。”燕离不禁笑了,这个称谓,他倒是很喜欢。
二人成妖,总比一个人要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