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密室里,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两个人靠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说来,他们都是近亲婚姻的产物了?
“唉,传说之中的事情得到了确切的印证,心里舒服些了么?”燕婈看着他,这就是他一心想得到的答案。
“起码能证明,大卫与大鑫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长孙峻长叹口气,最开始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是这个答案也没事儿。但是现在,看着那个人,他却觉得这个答案真的是折磨,不应该的。
“那又怎么样?大卫姓燕,又不姓晁。而且,我们大卫皇室的规矩永远不会改,与你们大鑫,是确确实实的疏离尴尬的关系。不像我们与南晋,有着姻亲相连,关系密切。”燕婈让他看清现实,这种血缘关系,谁都不会承认的。
“你们大卫人还真是冷血,连感情都可以欺骗和忽视。”长孙峻盯着她,却是话中有话的样子。
看向他,燕婈哼了哼,“感情?这世上,最脆弱的就是感情了,说破就破了,一点也不坚固。所以,你还是不要拿感情说事。如果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咱们就出去吧。顺着上头的天窗出去,你就能回家了。”
“还有一部分没有看,再等一等吧,你歇着。”长孙峻失了笑意,清隽的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看着他,燕婈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再看下去又能怎样?只能证明我们的祖上做过更多龌龊不堪伦理不容的事情,纯粹给自己添堵。幸好我们都还算正常,大概也是老天开眼。要是一会儿看见了更难以接受的,麻烦你别告诉我,你自己消化吧,我不想听。本来就饿的胃都在抽筋,听到那些不堪的往事,我很可能会吐。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很难看的。”燕婈觉得没好事,还是不看的好。
长孙峻却好像没听到她说话,独自的翻着玉简,侧脸几分凝重。
许久之后,长孙峻放下了最后一个玉简,然后扭头看向燕婈。
燕婈也挑起眉头看着他,“不是好事儿就别说,你自己知道就成了。”
“晁氏开国时大肆杀戮,一个所剩无几的巫族因此灭绝。他们在被灭族之时,留下了一个诅咒,诅咒晁氏会重复他们的命运,子孙后代互相纠缠,直至怪物肆虐,血脉无存。”长孙峻说着这个诅咒,看来,这个诅咒真的应验了。
“子孙后代互相纠缠?这意思就是说,晁氏自家人看见了自家人,就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欲之火。再加上之前突如其来的怪病,这事儿顺理成章了就。”这么说的话,燕婈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是可信的。那她看见长孙峻时那种怪怪的感觉,也有答案了。尽管她不太相信诅咒这种东西,可她现在情愿相信。
“应该是的。”长孙峻笑了笑,一时之间,他也相信这个说法了。
四目相对,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尴尬来,随后各自转开视线。
“走吧,我要饿死了,赶紧出去。”燕婈站起身,仰头瞧着上头的天窗,她不想再和长孙峻单独待在这里了。
“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知道了,反而心里几分失落之感,五味杂陈。
两个人看着上头的天窗,片刻后,长孙峻走过来,“我扶着你,你先上去。”
“好。”燕婈点点头,抬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他施力,她顺势提气跃起,整个人瞬时跃到了上面。
另一手成拳,直接推开了本就不是很结实的搭在上面的透明天窗。
跃上来,双脚落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间偌大的宫殿,左侧高高的高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个牌位。烛火在闪烁,这是个祠堂?不过这个祠堂真够华丽的。
很快的,身后长孙峻也上来了,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亦几分震惊。
“看,这都是晁氏的族人。应该是自被灭国之后,逃亡的那些人,在这里繁衍生息,但人越来越少。”燕婈走过去瞧,瞧着牌位上那些已故之人的名字,得出结论。
“但后来都改名换姓了。”再往下看,姓氏都改了,不再只有晁。
“哼,那是因为知道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灭绝了。为了不灭绝,就强迫遏制看见自家人时汹涌而出的情欲,和外人结亲。还算聪明,不过估计他们也挺委屈的。”往前面走,看见了贡品,燕婈立即把整个盘子拿过来,开吃。
“有了感情,自是会委屈。”长孙峻也拿过另一个盘子里的贡品,吃的温和。
看向他,燕婈笑了笑,“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作为一个帝王,怎么能够以感情为主?你这样,会吃亏的。要是想好了做皇帝,你就得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都抛出去,把自己当成石头做的,一辈子奋战在那龙椅上,直至咽气闭眼。”
看着她,长孙峻忽然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都没了味道,“看来,我缺少的原来是这个。”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此生奋战在龙椅上的觉悟,反而觉得生活有些无趣,不是他想要的。
“想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离开这儿以后,你还是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太子,将来走上那张龙椅,力保江山太平。”燕婈一屁股坐在摆放牌位最下面一排的台子上,边吃边说道。
看着她,长孙峻的眸子缓缓变得悠远,“或许你说得对。”
“有句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我的,准没错,兴许你就成了一代明帝,后世传颂呢。”大鑫现在就不错,尽管和大卫的关系并没有多好,不过两国贸易的往来还是很正常的。接手这样情况的国家,只要长孙峻不混吃等死,就能做个传颂后世的好皇帝。
席地而坐,长孙峻不再言语,做个后世传颂的皇帝?并不是他想做的,人活一世,不能为自己而活,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