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下尚算承平,四下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灾荒,畿内和北陆地区有一部分发生了霍乱,但没有蔓延到全国。大致上,就是太平年月了。
江户的幕府在庆祝忠右卫门又得后嗣,而京都的朝廷,还是在延续着数百上千年的生活方式。秋收了,那么自然是要举办“新尝祭”的。说白了就是每年秋收后天皇以新稻谷荐天神地只,祈求年谷丰盛。
和后世天皇继位登基时所举办的大尝祭,稍有不同,但来源应该差之不多。且先不提这个大尝祭,只说今年的新尝祭。
既然是要用新稻谷来祭祀,一贯就是个封建保守派,同时以各种封建礼仪来约束自己的孝明天皇,便命令有栖川宫帜仁亲王出京去取用由伊势神宫和出云大社等处,汇送至大阪的新米。这也是难得的出游机会,有栖川宫帜仁亲王欣然领命。
本身还是光格天皇犹子的有栖川宫帜仁亲王,算起来和仁孝天皇同辈,乃是孝明天皇之叔父,这样的身份去领取新米,相当的合适。
京都去大阪,沿着淀川即可,一路并不炎热,四处秋红果熟之色,只是等闲。有栖川宫帜仁亲王因为难得有机会出游,所以并不飞马赶路,只是悠游慢行。反正新尝祭并没有限定死了哪天哪刻举办,只等米领回去了,挑个吉日而已。
正当他走到大阪附近的榎并,就是日本战国时代,那个高山重友的爹,高山右近担任城主的榎并城所在。现在榎并城早就不复存在了,只是这个地面还留了下来。
有栖川宫帜仁亲王准备凭吊一下古人,然后再诗兴大发一番,这位老兄在历史上乃是明治的和歌和汉诗教师,水平还是有一点的。
只可惜几骑快马奔驰而来,只看一下装束发色,便知道不是日本国人。乃是受法国政府雇佣,准备建设大阪至神户铁路的工程师以及测绘人员。
法国人对神户居留区十分在意,条约签订之后,便着手规划建设神户城。为了尽快使得神户与大阪勾连到一起,阪神铁道的建设工程同神户居留区的建设工程,是一道进行的。
毕竟很快江阪铁道,也即东海道铁道干线就要建设完毕,法国人在和英国人竞争的时候,干劲还是很足的。不是有笑话说,和英国人在一起就嘲笑法国人,和法国人在一起就嘲笑英国人,能够快速拉进你们的关系,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了洋人,有栖川宫帜仁亲王的雅兴全然消失,心中连道晦气,就差直接上去骂几句夷狄禽兽了。好在他大小也是个文化人,没有张口骂出去,只是以扇遮面,示意左右的家臣还有侍从,赶紧通过。
他可不乐意和洋人多呆在一处太久,洋人身上的气息沾染到他身上,他都觉得是玷污他自己。虽然他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直接避开就完事了,可是他的家臣饭田左马介忠彦却不这样想。因为他看见法国人居然全都骑在马上,只是避让到道边,让他们一行人通过罢了。
这在更早远以前自然是大不敬的罪名,对现在日本国内的小民而言,同样是大罪。可你小日子人的法律,怎么能够管得着法国大爷呢?
法国大爷带着军舰大兵到横滨去的时候,就是幕府的宰相,也只能陪着笑说话。罗什见了德川家定,只不过对坐而已,两人谈笑风生的。
连将军様都不敢要求法国人如何如何,何况是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亲王?人家法国工程师能够守着日本的规矩,主动为你让道,就已经是给你面子啦。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走人完事。
饭田忠彦咱们可以多嘴说两句,在皇国史观中,因为他勤王尊王的身份,得到了天大的神化。据说他小时候哭闹时,只要看到日本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神像,就能够不哭闹。好家伙,菅原道真比奶瓶还管用,这当然只是吹牛批人生的开始。
五岁时就能独立绘画出菅原道真的神像,八岁时通读背诵《武鉴》,十二岁时通读《大日本史》,发出感叹,这小日子史怎么就编纂到后小松天皇。心中惋惜万分,立下伟大的志向,要独立编修小日子史,一直抵达近代。
呵呵!
也不知道是神化他的人和他有私仇,还是他为人真的烂到了极点,根本不能够相交。除了这些童年神迹外,他成年以后,就绝对是个勾八了。
13岁就学,因为是家中次男,于是过继给了德山藩士松尾恒贞为养子。没错的,他出身于周防毛利德山藩。到这里还算正常,无甚稀奇。结果后来,你要是正面说,他叫不畏强权,蔑视权威;你要反正说,他就是背主小人,下贱渣滓。
这小子直接和藩主毛利广镇对立冲突,真是厉害!
你要是冲突完了,夷然不惧,坐等毛利广镇的处置,我起码呼你一声好汉。但这小子直接翻墙落跑,脱藩出奔,简直是畜生啊,把自己的养父松尾恒贞就给害死了。
一路跑路到畿内,在河内国八尾地方,遇到了乡士饭田谦介忠直。人家看他可怜,于是收留了他。还以女妻之,准备以他为婿养子。他美滋滋的娶了人家的女儿,正经日子没过两天,和岳父又闹翻了。
于是把老婆休了,再度跑路,还卷走了老婆家里不少财物,瞧瞧这做的什么勾八烂事。
如果一个人,说自己遭到了某个环境下,他人的不公平对待,这种事情发生了一次,那我们需要公正看待,是不是社会的不公,或者其他什么,不能带有色眼镜是吧。可是随便换到什么环境,到了哪里都说别人在伤害你,你觉得你到哪里都受到不公平对待。
我觉得这就不是别人或者社会环境的问题,是你这个人有问题!
就这么一个人,才投了新主,猛然见到了洋人在他主子面前“大摇大摆”,他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