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国,阿武郡,萩城。
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之中,才回到藩内没有多久的毛利敬亲端坐其上,座下家臣则在激烈的争论着。
争论什么?争论是否萩城废城,将藩厅迁移至内陆的山口馆去。为什么好好的海港要城萩城不住了了呢?当然是因为对马海战,萩藩的武士眼睁睁的看着非常强大的沙俄海军,在幕府两条铁甲舰的无双之下,飞速瓦解。
那种在战场上清晰明白的感觉,令他们心中惴惴。幕府的海军这样强大,若是有一天萩藩向幕府举起了反旗,萩城怎么办?
凭借铁甲舰的强大,萩藩构筑的炮台,发射的那些实心炮弹,别说击沉了,可能连击伤都非常困难。本身萩藩就没有强大的岸防巨炮,现在幕府有了铁甲舰,这萩城就等于毫无防备,变成幕府的后花园啦。
咋办?
你问我咋办,那我养你们这帮家臣干什么?毛利敬亲都好笑了,我难道没有看到过铁甲舰吗?我是坐着铁甲舰从法国回来的。
谁不知道铁甲舰厉害,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罢了。萩藩在海军上面肯定竞争不过幕府了,在重炮上面也未必有什么先进的地方。与其将来被幕府的海军直接攻击萩城,不如就放弃萩城,打包袱跑路算了。
“山口馆荒废许久,等闲也难以居住啊。”毛利敬亲个人倾向于跑路,但是山口馆确实二百多年没有维护了。
说山口馆要是不认识的话,那就是大内家的高岭城。其实萩城说起来也有名,就是当年大内家的指月城,玩过《信长之野望》或者《太阁立志传》的应该知道的哇。
“然则山口有一大利!”坐在比较靠后位置的吉田松阴站了出来。
“何利?”
“铁道!”
没错的,山阳铁道干线,会经过山口,然后开到下关。如果萩藩的藩厅迁移到山口馆的话,那就等于直接成为了铁道沿线一大站。不仅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带动整个山口的经济发展,还能够极大地方便毛利家去江户交代。
以后直接从城里面收拾好了,买上火车票,坐上两天一夜的火车,就能够赶到江户了。要是嫌累,也可以在大阪歇一天,反正毛利家在大阪城是有屋敷的,不花钱也有地方住。
“铁道便利,然则自江户来,同样便利。”坐在上手的家老宍户左卫门有些疑虑。
“我往江户去,亦是同样。”吉田松阴张口就来。
你不就是怕幕府军坐着火车一路就开到山口馆来嘛,那你咋不想想我们也能够一路坐着火车打到江户城去呢。打还没打呢,就在想要挨打,你这人真是没有一点儿志气啊。
“若有事,掘断路基便是。”比吉田松阴的位置要靠前很多的井上馨显然也赞同迁移去山口。
“正是如此!”桂小五郎也开口赞同,同样的,桂小五郎的位置也比吉田松阴要靠前。
“山口乃险要之所,只需好生巩固,有我藩内二万雄兵,等闲难以克下。”吉田松阴知道毛利家这帮人到底在顾虑什么。
说白了就是又想要夺权,又不敢立刻出头,畏畏缩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见萩城容易遭受海上的攻击,而且自己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击手段,就慌了神,想要往内陆搬。
要搬到内陆吧,又怕内陆有火车通过。火车上会拉着成千上万的幕府大军,立刻赶来山口馆杀你全家。
竖子不足与谋!
“我有陆师二万,足以当敌!”桂小五郎是毛利敬亲的侧近,说话总归能够更大声一点,况且桂氏是毛利氏中兴家业的元老,有资格大声说话。
“唔……”只可惜啊,做决定的是毛利敬亲。
这位老兄连袁绍都不太比得上,袁绍虽说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可到底真要干仗的时候,他也敢上啊。公孙瓒打过来的时候,他处于弱势,不照样能拼命迎上去。
“还请主公三思。”吉田松阴心下暗叹。
以前真是看错了这帮人了,一个个都是怂包,既想要争权,又如此惜命,实在是不堪为君。幸好我心中已有他策,视尔等如冢中枯骨尔。
“还请主公三思!”桂小五郎、井上馨也纷纷出声。
“也罢!先向幕府呈请,若是可行,便迁移至山口馆罢。”毛利敬亲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下了半个决定。
毕竟他是坐着铁甲舰回日本的,知道铁甲舰厉害。你让他现在掏几十万出来买一条铁甲舰,他倒也有这个钱,可是暂时也没处买啊。况且他买了,幕府不会买?他买一条,幕府买两条三条,甚至更多。
拼黄金多的话,恐怕他是拼不过幕府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把钱拿来募兵买枪炮好了。幕府新军也不过二三万,我也有二三万新军的话,那就不怕幕府军了。至于其他诸藩的军队,那就是土鸡瓦犬,毛利敬亲在江户看诸侯行列的时候,都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还是下了半个决定,为啥是半个?先看看幕府答应不答应,要是答应了,那就变成一个决定,迁移藩厅去山口馆。要是幕府不允许,那就之后再说,想想别的办法,总归萩藩这个地方有点危险了,不太好呆了。
“主公英明!”毛利敬亲决定已下,那诸位大臣也不争了,只管应命就是。
大伙儿目送毛利敬亲离开大殿,几位家老也尾随离开之后,余下的主要大臣,这才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部分人是自顾自的走出殿内,部分人是和自己相熟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唯有吉田松阴,虽然在家臣团的位置不算多高,可是不少家臣都环绕在他的身边,跟随在他的身后。即使在毛利家的地位要比他高的,同样也是如此。众人或是以兄长侍奉于他,或是以师傅侍奉于他,总之皆是以他为首。
他们这个小团体,在萩藩已经渐渐成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