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生灵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人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生灵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地,命魂轮回。
也就是说,只要不喝那碗孟婆汤,思想不被洗干净,基本上也就是长生不死的存在,只不过每隔几百年换一个皮囊而已。
在中土神洲与西极释洲之间,有一小洲名为聚魂洲,上有能起死回生的返魂树,形似枫木,敲之有铜鼓声,可制作不死之药,返魂香,有起死回生之效。
在其上生活着一群人,便是真正的不生不死者,名为无启国人,快要死亡之时,将自己埋入泥土之中,一百二十年后就会重生。
这些人就是没有天地二魂的,只有一道人魂,虽不入轮回,且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思想,但无法修炼,亦无法踏出聚魂洲。一旦踏出必死无疑,只能是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生活在岛上,甚至已经达到吃土食气就能活下去的地步。
聚魂洲,顾名思义,乃是聚魂之洲,更是一个牢笼,里面的无启国人生前全是丢失了轮回珠,入不了轮回的一群可怜人。
至于轮回珠,则是天地二魂所化,生灵要想轮回,命魂需得证明自己有天地二魂,怎么证明,毕竟天地二魂离得很远,由此便诞生了轮回珠,乃是一缕天魂和一缕地魂气息合成,持有这个,才能有轮回的资格。(类似产品的生产证、合格证的复印证书,不是能掌控轮回的珠子。)
张玄很清楚自己以前的状态,因为是重生关系,轮回珠已经被人带走轮回了。而他自己虽然有天地二魂,但是只能开出一颗珠子。如果在成仙之前死了,运气好魂魄没有损坏。可没有轮回珠,是入不了轮回的。
最后结果只有三种。
一是去夺取其他人的轮回珠,不过今后就算轮回了,也再无超脱可能,毕竟亏欠着别人一个大因果;
二是祖师怜悯,赐予自己新生或者轮回的机会;
三是像那些无启国人一样,一辈子呆在聚魂洲上,只有等哪天,代表自己的那朵返魂花开了,炼制成返魂香,方才有复活机会。
不过现在成仙了,还跳出三界,自然也就没了这些顾虑。
但是嬴晓不同,张玄敢肯定嬴晓也没有轮回珠,毕竟这地界的轮回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像那些神话中改生死薄,闹地府,根本不存在。
没了轮回珠,就轮回不了,嬴晓想要重新开一局的几率太低。
当然了,这些事属于秘传,嬴晓自然是不会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肉身快枯萎了,他得趁着自己在断气的那一瞬间逃入地府之中去轮回。
这方天地之中可是有着十大阴帅的,只要有生灵死去,就会有对应的鬼差上来拘拿。
嬴晓必须在自己断气之时,也就是鬼差上来的那一瞬间,先鬼差一步踏入地府,然后凭借自己圣魂的实力直接硬入轮回,只要入了轮回,就一切好说了。
如果实在不行,嬴晓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神剑和玉笔,只能杀出一条路了。
看着嬴晓在那准备,张玄放下推算手指,非常佩服其勇气,敢打阴帅主意。
地府之中有十大阴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鬼王、日游神、夜游神、豹尾、鸟嘴、鱼鳃、黄蜂。
就以黑白无常为例子,他是专门负责拘人族之魂的,只要是人族,都归他拘。
但人家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一大群,实力有高有底。高的就是冥帅黑白无常(一个,名字就叫黑白无常,地府先天神只,泰山府君的直系手下,无常鬼的头头,七爷八爷的亲老大。没办法,诸天万界之中人太多,黑白无常就是个名称,人数不多不行,有些鬼仙就是在地府担任着无常之职。)低的就是那些拘拿凡人的,随便来个道士和尚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张玄推算接下来的两位无常虽然实力不是最强的,但不封圣,就别想逃。加上多少是和泰山府君有点关系。
泰山府君可不是那个封神的黄飞虎所化,人家是太昊氏,然后在人界还有青帝、伏羲等名号(基本上是一身多职,也可以理解为大佬开的小号)。
说白了就是天皇伏羲在地界的一具化身,执掌生死薄,负责巡查善恶。(生死薄有种说法是伏羲尾巴上的皮剥下来制成,所以三界六道生灵都本上有名。而阎王手中的只是副本,正本在泰山府君手中。)
看了一眼嬴晓所在方向,张玄叹息一声,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真是人心到死都贪,就是不肯放一下手。
歇息了一盏茶时间,嬴晓肉身气息终于断了。
一道冥息出现,虚空波动,开启了一个通道。
嬴晓见状,立即化作一道金光冲了进去,结果一息时间不到,又被踹了出来。
只见通道之中,走出一个丈许大鬼,长得那叫一个凶残,白面獠牙,三尺红舌,似黑水一般的头发铺展到地,身上穿一身白纸衣,头戴高帽,上书:一见生财,手持哭丧棒,好不神气,当真是吓鬼鬼哭,唬魂魂嚎。
而嬴晓则是一脸不敢相信,黑白无常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了!他也是见过黑白无常的,那时他才大学士,都可以打得那两个无常鬼哭天喊地的,怎么这次不灵了。
白无常:“***,**!(鬼语:小子胆子不小,敢擅闯冥界通道!)”
嬴晓:“??”什么鬼,自己是人怎么可能听得懂?
见嬴晓一幅问号脸,白无常显然是对这个不听鬼话的生魂有点不喜,举起哭丧棒上前欲恐吓一下。
嬴晓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遭了,咬紧牙关操控神剑挡住了哭丧棒,准备一决雌雄。
白无常显然对这个耽误自己执法之生魂有点不喜,也不留情,猛然一使力,哭丧棒立即透过神剑直接砸在嬴晓头上。
一下就将嬴晓砸得头昏眼花,脑袋昏昏沉沉,但一想到自己被拘拿回地府,心中就一阵胆寒,作为修士,谁人手上没有两条命,他虽然不是那种魔头。但手段却也不怎么干净,要是被抓入地府,只怕永无出头之日。
不然好好的轮回他不走,偏要闯,亏心事做多了。
但在白无常眼中,嬴晓就是有毛病,一个入不了轮回的生魂,自己捉他做甚。也不在意嬴晓是如何想的,伸出手往嬴晓腰部掏去。
见到鬼手袭来,嬴晓身上突然出现大片墨迹,形成一副山水屏障护住了自己。
这时嬴晓没注意到,其腰部挂着的木匣之上,点点裂纹出现。
至于为何木匣在其圣魂腰上,废话,这可是妖神残魂,用来炼制傀儡、假身、灵宝他不香嘛?
铛铛几声
见哭丧棒砸不动墨迹,白无常大怒,看向冥界通道,鬼话了一通。
通道之中这才又钻出一位无常,不过身体大,头小,极为滑稽,然后手中还拿着一颗凶神恶煞的头颅,上有高帽,上书天下太平。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下次接任务之时就提前换好,非要等到了地你才换,现在好了,有生魂在这,被看见了,你说怎么办?”白无常气极,直接说出人话,声音是一少女之音,又伸手去扯黑无常耳朵。
“轻点,轻点,小九,这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嘛!有外人在,给个面子,回家再说。”黑无常是一面相清秀男子,神色委屈,被白无常这么一拽,就从庞大身躯之中拽了出来。
嬴晓见此情形,要不是神魂吐不出血来,非要吐血三升不可,老子都死了,还要撒狗粮。
不过接下来,嬴晓就高兴不起来了,只见黑无常好似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手一招。
嬴晓手中之笔就如同遇到真主人一样,直接挣脱控制,朝着黑无常奔去。
看着玉笔自手中跑去,嬴晓简直要疯。这笔可关乎到自己的得道大事,要是就这么被拿去了,自己就算能轮回又有什么用,心中怒意勃发,想取回自己的玉笔。
这下嬴晓不管,死就死了,看向手中神剑,当即输送起力量,打算激活此剑,引来其他人。到时候就算是黑白无常也抵挡不住那些贪婪之人对神剑以及先天灵宝的渴望。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大家就都别想得到。
黑无常接过玉笔,甩开手中狰狞头颅,向着白无常邀功道:
“小九,你看笔找回来了,我就说不是我弄丢的吧!你还不信。”
“回来就回来,该办正事了,这人间现在好重的阳膻味,还是尽快处理好,赶紧回去交差。”白无常嫌弃的看了一眼黑无常,手甩了一下,将其放下。
黑无常傻笑一下,闻了一下身上味道,立马露出一副嫌弃嘴脸。无法,他们乃是地府新生神灵,对于人间的这种气息还真是不习惯,就像人不喜欢鬼味,他们同样不喜欢人味。
尤其是出自地府的神只,更加不喜欢人间的气息。
人间的气息包含了太多的喜怒哀乐仇欲衰,污浊怨煞贪嗔痴、是所有神灵避之不及的地方。哪怕是神仙,也非常讨厌下凡,所以下凡间才会有被贬下凡之说。同理,像他们这群地府人员也不喜欢上来办事。
至于阳膻味,活人属阳,地府大多神灵属阴,自然互相不对付。尤其是像这次的黑白无常,乃是地府神只直系,要不是大帝有事吩咐,他们才不会想着上来。
黑无常看了一眼在聚力的嬴晓,手往后面一拿,一本古老兽皮书籍出现,像龙皮却透露出一股人道之意,封面上有神之一字。打开书籍,原是空白一片,当翻到开接近末位的第七页之时,浮现出一株红莲。
“嗯哼,大胆~卧槽!”黑无常正准备宣读命令,押解自己这个未来同僚回地界受罚,结果嬴晓突然拔剑冲了过来。剑上布满规则之力,要是被砍上一剑,自己的鬼命不保。当即身影虚幻一下消失,但还是慢了一点,被剑风带到一点,带走一块皮肉。
白无常见嬴晓偷袭,自然是一点防备都无,因为她想不到竟然还有生魂敢袭击他们地府之人。顿时怒气滋生,手中哭丧棒当即抽打在嬴晓背上。
而嬴晓正是老力刚完,新力未生之时,被这哭丧棒一打,差点打出两个魂来。
“小九你让开,让我来”黑无常再次出现,看了一眼露出白骨的身躯,直接火冒三丈,一团黑火自头顶生起三丈有余,对视嬴晓,手中出现一副钩魂链,一下甩了过去。
刺穿了琵琶骨,直接将嬴晓甩到黑火之上,来了个旋转大风车。
嬴晓连声惨叫都未能发出,直接化作一个火球,在天上随着链条飞速甩动。
火焰之中,嬴晓脑海中不时闪过一幅画面,那是自己的小号所经历的场景,然后就是自己本体的,如此旋环反复良久,整个身躯都好像要炸裂一般,一边是自己的小号,一边是自己的大号。
两者在开始争夺自己身体的权利,一会是要修仙,一会儿是要习文,都是打着为了家国天下,实则自身利益;一个想突破文圣想得发疯,一个想要成仙快得癫狂。双方之间意见不一,直接开始仇视起对方来。
随着铁链甩动,黑无常好似累了一点,这才撤手,看了一眼地上的皮肉和木匣。招手间将其收回,看了一眼被烧成炭的嬴晓,生气的哼了一声。拉上白无常的手,朝着东方和北方两地行了一礼,遂即开了一个通道,往地府而去了。
不过两位无常没注意到,一支笔掉出来躺在了地上,然后被嬴晓吸了过去。
此时的嬴晓拿到笔后,当即抱头痛呼起来,在地上满地打滚。
随着不断滚动,黑色火焰掉落不少在地上,但却不伤害地上一草一木,只是嬴晓身上好似烧红之炭,但真正令其痛苦的不是这个,而是身体内的两股思想。
如果能具象化,就是两个嬴晓在一片天地之中相互打架撕扯,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双方倶是得理不饶人,越打越凶残。
越打到后面,手段越多,伤害越高,身躯也如同炭火一样,越发猩红。
一个持剑施展狠毒剑法,招招致命不留情;一个持枪施展大火枪之术,口径即正义。
几个回合下来,仍不分胜负。
持剑嬴晓怒极,将剑一抛,化作万千流光朝对方杀去;而持枪嬴晓则是以笔画出高达歼星,各种舰炮齐轰。
百丈剑光横行,万磅核武发威,流光肆意,蘑菇满天。嬴晓体内现在进行的就是如此战争,直打得天坍地陷。
天地一动,嬴晓的圣魂之躯自然难以承受,越发的向烙铁而去。
张玄见此情形,叹息一声,当即一步走出,来到嬴晓面前,看着满地打滚,但仍然死死拽着玉笔、神剑不放的嬴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东西就那么值得?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哪怕只放弃一样,也不用受这份苦楚啊!
手中出现净水盂,浮现柳枝,一点甘霖点向嬴晓。
只见原本焦灼的战场,当即天降大雨,浇熄了这一切。
原本正在交战的两个嬴晓好似被这雨水伤害到,当即恢复了原型,正是两道先天不灭灵光。
灵宝有灵,尤其是先天灵宝,那是专横霸道,嬴晓如果肉身完好,或许能催动一件灵宝无异,但现在是两件,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一座荒山,又怎能容纳两只猛虎。
就像张玄当年,刚接触自己的混沌不灭灵光,流珠不满,想要争夺地位,还不是被教训了一场。其后想私藏火葫芦,之所以没事,那是运气好,因为葫芦与无极镯同源,自然不会斗争。
但这一件是玉笔,一件是神剑,双方既不同源,也不同形。一个是地府专批玉笔,一个是人族天庭奇珍,双方势同水火,嬴晓自身又弱,怎能安稳相处。
玉笔暗藏嬴晓梦中之力,神剑勾引现实人心,都是一人,却分执两端,真是一个贪字怪,害了散人书生两相斗,心魔外露互争执。
在吃瓜的时间里,张玄可谓看了一场好戏,当真精彩异常。
嬴晓的遭遇,令张玄想起了自己在面对炎帝之时,炎帝所说的,是梦是幻,真真假假又有谁说得清。
曾经蝶梦的嬴晓,本就是做梦一场,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中演化,本意应该是给予其超脱的机会,但很可惜,没有把握好。
但蝶梦之后,还是收获不小,至少收获一支先天灵笔和一道未完整的规则。结果因天地之力,使得圣魂无法清醒,只能再做一个梦。
所以到底哪个梦是真,哪个梦是假,现在真的有必要嘛?
炎帝之意,看嬴晓能不能放下,放得下那便是圆修仙梦,放不下那便是圆另外一个文人梦,当真是造化弄人。
看着嬴晓手中紧紧拽着神剑,张玄再次叹息一声,穿越一场,能修仙谁会选择其他,只能说其倒霉,同时也是自己幸运。
当年完成制盐之事就被南离真人找到,从而踏上了这修仙路。不然现在的嬴晓恐怖就是自己了,谁叫自己在他先出生几十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远不如自己似水之态,不怒则矣,怒则水洗乾坤。
张玄很清楚嬴晓心态,穿越重生一场,定要做那最好之人,喝最好的酒,玩最美的人,修最好的法,凡事要做到一个最字。但终究是心智太嫩,不晓人心如海。
秦王还在时,有这资本,当秦王不在之时,资本从何而来,人呐!始终还是要自己有实力,不然即使滔天机缘在手,效果也不过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