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的消息,被一名偷偷溜出来的婢女传到了吕不韦这里。
“姑娘稍安勿躁。”吕不韦捋了捋胡子。
华阳夫人急了,他却不能着急,因为一旦他也开始着急,那么除掉嬴质这件事,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不过这一切被婢女看在眼里,却误会了。
“吕先生,难道你也惧怕于嬴质的势力,要抛下夫人于不顾了?难道您忘了当初,是怎么和夫人保证的吗?”
“非也,非也。”吕不韦沉声道:“那件事我不会忘记,只是现在我却不能出面,风声太紧了,也只能暂时忍耐。”
吕不韦解释一句,紧接着,就从拿出一块洁白的布帛,在上面写了一封信。
“嬴质此子,还有大用,此次六国合纵攻秦,并非儿戏,秦国不能灭,所以还需要嬴质多活一段时间,将六国打退,而等他回来,便可施以毒药。”
“我送给他的七名美姬,他十分喜爱,时刻带在身边,不管是练兵之时,还是进入章台宫,时刻不离左右,已经取得信任,而今日我也将毒药送与她们,只要情势缓解,立刻动手,而一旦开始,满一月之期,嬴质必死无疑!”
写完,他将布帛小心叠好,交给婢女。
“此物关系到我于夫人的性命,嬴质现在针对夫人,若是被他发现,就有了动手的理由,你一定要小心存放。”
“吕先生放心,我一定将此书亲手交给夫人。”婢女郑重道。
吕不韦亲自将婢女送出书房,然后回来,看了一眼深深的夜空。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天,会亮的。”
.
两日后。
咸阳百姓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一些,王位上有了人,一切如常进行,虽然有战争,但国家却没有乱。
一切如常。
但还是免不了低沉。
巳时。
咸阳大门打开,但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人往来,原本以为今日也是一样,但是,咸阳禁卫军,却忽然大肆出动。
这让咸阳百姓觉得十分意外。
纷纷出来观看,但却被严肃的禁卫军给震慑到了,不敢上前。
眼见他们穿着最明亮的铠甲,迈着整齐的步法,从章台宫中走了出来。
每一名军士都脸色严肃,手持长戈,分别在道路两边,每隔三步站住一个,仿佛在把守章台宫一样,严肃整齐。
从章台宫中,一直道咸阳城门。
“这是怎么了?大王要出宫了?”
“不能啊,大王出宫也只是动用车辇依仗,而不是让禁卫军出动啊。”
咸阳百姓议论纷纷,但却都不明所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想着,忽然一阵更加响亮,但更加整齐的声音,从咸阳城外响起。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齐的号子,胡声震天。
一队军伍走到城外,大部分是步兵,一部分是骑兵。
穿的都是没人见过的铠甲,用的是别人没见过的武器。
正是整备完毕的白虎军团,满编三千五百人,无一缺席!
风骑统领故野振臂一呼。
“下马!”
以前风骑军士立刻下马。
嬴质乘坐大风,大手一挥。
“入城。”
步兵分开入城,骑兵拉着自己的马匹,原本宽阔的咸阳街道,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了,而且军威雄壮的白虎军团,气势十足,将禁卫军都给压了下去。
心中无不惊骇。
这就是大秦最神秘的白虎军团吗?
但紧接着有跟着点点头。
如此气势,才配得上主杀伐之力的白虎之名!
可越是这么想,禁卫军就越是忍不住白虎军团的身上看去。
听说当初鼎天君只练了半个月,就大胜了公子傒的军伍,而且后面在蓝田大营躲了半年,谁都不知道这白虎军团究竟如何了,神秘的很,后来又练兵一月,现在看来,这只军伍,的确是练成了。
三千五百人,都走了进来。
嬴质跨坐大风,走在最前,贴合身材的盔甲,一对大锤挂在大风的身体两侧,向咸阳百姓彰显军威之盛。
“鼎天君!”
“快看,是鼎天君!”
一人大声呼喊道。
顿时更多的人凑了过来,嬴质神色不变,接受他们的注目礼。
“这就是鼎天君吗?这才是男人啊!”
一名女子眼中都是小星星。
而且看了看后面的军伍,也都各个精神饱满,目视前方,稳步前进。
“这就是我大秦的军伍吗?”
咸阳百姓的心,稍微提起来一些,亲眼所见军威之盛,但这些人放到战场上,真的不够用。
嬴质也不会辩解,毕竟寻常百姓不懂,三千五百名凡胎四重天的军士组成的军伍有多么恐怖,也更不会明白,由他们组成的战阵,是多么的强大。
而且,这些东西,口说无凭。
章台宫前。
三千五百名军士,按规矩站好,嬴质下了大风,看见上面走出来的秦王,自己的父亲,嬴子楚。
双手抱拳,高声呼喊。
“白虎军团,集结完毕,请大王检阅!”
声音清晰传来。
嬴子楚看向下面,盔甲明亮,长槊如林,人人抬头,看向自己,眼神是那么的激动。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三声高呼,嬴子楚更加激动,甚至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
身后的将领当中,有很多只见过当初在校场上,和公子傒交战的白虎军,那就已经足够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了,但此时见到如此整齐的军伍,眼中也闪烁着热烈的光芒。
“大秦得鼎天君,如得天下,我大秦有如此军伍,焉能不胜?”
白虎军团似有所感,长槊顿地。
“大风!”
“大风!”
“大风!”
三声高呼,嬴质身边的墨麒麟,也跟着发出一声咆哮。
“彩!”
“彩啊!”
嬴子楚激动的无以复加。
“鼎天君平身。”
嬴质站起身来,转过身,看向麾下白虎军团所有人。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现在我觉得,我要说,而且必须要说!”
嬴质朗声开口。
“但不只是说给你们听,也是说给百姓听,更是说给大王听的!”
他在声音里混合了灵气,使得整座咸阳城,都能听到他的慷慨激昂的声音。
“自盘古开天,三黄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济国!”
“既燹(xian)骨成丘,浴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话说一句,三千五百名军士,顿觉热些沸腾,恨不得立刻出发。
但嬴质的声音还在响起,比之前的慷慨激昂,多了几分低回婉转,却带着又无怨无悔。
“士披肝沥胆,将祭身刀锋!”
“帅朔血满袖,王利刃辉光。”
章台宫上,来检阅的嬴子楚,满脸激动神色。
这就是我大秦军伍!
这就是我大秦鼎天君!
这就是我儿……嬴质!
嬴质的声音继续传来,眼睛却看向咸阳城。
“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后贵贱,必同心结力,倾黄河之水,决东海之波,征六国之地,剿逆乱之穴,讨欺吾之寇,伐无端之戮。”
咸阳百姓,心中的低沉,已经随着嬴质的话,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战意十足。
一名血性汉子立刻喊了起来,
“不过是一次六国合纵而已,这件事发生的还少了?你们谁没经历过?六国有哪一次成功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一顿,略带哽咽。
“不错,大秦的确痛失两位大王,昭襄王,孝文王,但是他们却没有走远,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看着我们,继续守护大秦,但为什么,我们颓废了?”
“我老秦人的赳赳血性,都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如嬴质的大,但也有有人听到,而且直白的话语,给人另外一种,和嬴质截然不同的感触。
嬴质也通过感应找到了这个人,用灵气把他的话传遍咸阳城。
“我们没了两位大王,但现在,我大秦的王还在,就在那里站着,我大秦,还有鼎天君!”
“不只定鼎天下,而且顶天立地!”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咸阳百姓。
嬴质的声音响起。
“老秦人何在!”
数十万咸阳百姓,同时高呼。
“在!”
嬴质二问。
“老秦人何在?”
一众秦国大臣,红着眼眶,同时扯着嗓子。
“在!”
嬴质三问。
“老秦人何在?”
这一次,就连嬴子楚也按捺不住,高声呼喊。
“在!”
“虽沧海横流而立身无愧,任尸覆边野,为精魂可依。”
嬴质满意的点点头,声音再次响起。
“大秦万年!”
数十万百姓,同时高呼。
“大秦万年!”
颓废的气势,一下扭转过来。
但却还需要一场大胜,才能将其稳住,此后,大秦无往不利!
“蒙恬何在?”嬴质眼睛一瞪,高声问道。
“末将在!”蒙恬单膝下跪。
“本君命你,率领本部人马,押送粮草先行,十五日内必须到达,解蒙骜上将军燃眉之急,在我到达之前,暂听上将军调遣,此为军令,违令者斩!”嬴质冷声道。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有多少以少胜多的战例,是烧了对手的粮草?从而获得胜利?
又有多少军士,因为粮草不济,无力战斗,只能任人宰割,这些情况都不少,所以嬴质这次,一点面子都不讲。
但派出蒙恬,也是因为信任,为了万无一失。
“末将领命!”蒙恬站起身来,看向嬴质,沉声道:“粮草若失,蒙恬情愿提头来见!”
说完,转身带领麾下五百人离开。
嬴质回身看向嬴子楚,躬身施礼。
“鼎天君马到功成!”嬴子楚沉声道。
“尊王命!”嬴质点头道。
翻身坐上大风。
“儿郎们!”
眼睛扫过三千军士。
“六国合纵又如何?百万大军又如何?”
“赳赳老秦!”
三千军士早就忍耐不住了,齐声嘶吼。
“共赴国难!”
嬴质满意的点点头。
“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