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揩了油,兰瑟倒也没觉得自己有啥损失。
谁叫对方是琴酒呢?
男人先是点了根烟冷静一下,然后才开口缓缓道:“那小子跟基尔酒长得很像,一开始我只是从他的口中套出了话,知道他跟水无怜奈有关系,就想找波本问问看是不是他把这个小子当做基尔酒了。”
“不过电话还没打通,才被放走的那个小子就又被札幌的黑帮手下给抓到了。现在人在我们手里。”
“波本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他好像确定那天看到的人就是这小子。”
兰瑟不由得微微挑眉,“这得长得多像啊,才能把一个男人看成是个女人?”
然后,琴酒递给了他一张照片。
上面的少年不管是从脸还是身形来看,都跟水无怜奈非常接近,如果是只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脸,那么把他当做基尔酒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兰瑟怀疑:“像这种专门进黑帮组织里做卧底的人,应该会把自己的家人藏得很深才对。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札幌?”
琴酒吐出一口烟,冷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基尔酒了。”
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兰瑟很快就懂了:“确实。”
“需要调派人手过来吗?”兰瑟问他,“虽然组织的人如果大规模地挪动,很有可能会引起我们宿敌的警觉。但如果能除掉这个女人的话,我倒是觉得还挺划得来。”
很快,琴酒就否决了他的提议。
“用不着动我们自己的人,有现成的帮手在,不用你我露面。”
兰瑟恍然:“你是说……札幌的伊努组织?他们毕竟不是跟我们一条心,行动要是有纰漏,这次让基尔酒逃掉,下次要找到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和琴酒都是担心夜长梦多的人,既然下定狠心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利落。
琴酒却说:“除了波本,现在留在札幌的还有贝尔摩德,以及朗姆。”
这三个家伙,没有一个是能靠得住的。
兰瑟微微拧眉,“问朗姆借人?前不久我放下是窃听器还被他拿去研究了,万一被他抓住尾巴,那我们可就玩不转了。”
“而且你别忘了,处决基尔酒是我们自己的行动,朗姆应该是不知情的吧?上次的任务失败会成为他攻击我们的把柄,如果他跟boss上报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会很被动?”
“不会。”琴酒说得斩钉截铁。
兰瑟歪头看他。
还不等任何的疑惑冒头,青年就见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找到了什么东西,拿给他看。
“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老头子和朗姆并没有血缘关系——如我们猜想的一样。”
“然后呢?”兰瑟追问,“这能证明什么?记忆世界的老头子就是他杀的?可真正动手的还是你,他只是想努力掩盖这个不是亲生父子的秘密而已。”
琴酒扯起了嘴角,眼底一片嘲弄。
“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国家,甚至是有着异想天开的boss本人,对于血脉这种东西也看得很重。”
“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把孩子培养成什么样的人,这样一来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们所处的环境现状都不会发生改变。”
“而维系着他们之间关系的纽带,就是这个被称之为血缘的东西。”
兰瑟微微张开了嘴巴,显然是被这种理念冲击得失语。
在他所处的末日,一向是强者为上。因为即便是再亲密的血缘关系,也可能会因为一界地域的失守,一批武器的流向,甚至是一点物资的争夺而翻脸不认人。
亲缘血缘对兰瑟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反而是救命和给予生存的恩情,让兰瑟觉得比什么都来得可靠。
他想到了一个假设问题:“如果那位boss知道了朗姆并不是老头子亲生的孩子,他会怎么样?”
“初代朗姆的一生都为boss铺路、辅佐,他养育出来的孩子本该和他一样,成为boss的左右手,是能让boss信赖的存在。”
琴酒脸色有些漠然,“不过我最近观察到,朗姆动作频频,好像在利用着什么程序寻找着boss的踪迹。他暗地里的小动作也不少,虽然都做得很隐秘,但也不是全无痕迹。”
话点到为止,兰瑟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
“这家伙想干掉boss,自己当老大?”
琴酒没说话。
兰瑟抱着手臂生气,“你都还没上去呢,他怎么跟你想的一模一样?!”
男人抬眼看他,目光有点发冷。
于是,兰瑟只好怂哒哒地放下了手,转而改口:“我的意思是……”
“我并不是对组织忠诚的人,这只是弱者向强者的屈服而已。如果他能够在驱使我的范畴内,不触及我的底线,一辈子就替他打打杀杀也无所谓。不过……”
琴酒眸色一沉,想起了上次兰瑟对他说过的话。
在兰瑟前去公安营救他时,曾跟boss及朗姆对话过,他们都要求兰瑟放弃自己。
照映在虚拟的记忆世界里的少年虽然像头狼一样,敢于在任何的逆势下与敌人拼杀,但却不能接受自己从死亡中诞生,却最终被当做垃圾一样抛弃的命运。
他更希望自己的命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什么?”兰瑟抚上了他的手,将脸凑了过来。
他的嘴巴还散发着中餐里带着锅气的煎饺味道,身上是酒店提供的沐浴乳,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橙味。
那双眼里写满了求知与好奇,仿佛对琴酒后面没说完的话很感兴趣。
但实际上,那只轻轻摩挲着他手腕的手却显得有些担忧与不安。
他很好懂。
就差没把“我关心你”这几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没什么。”琴酒拐开了话题,突然问他:“当你知道自己被乌丸家族抛弃,心情是怎样的?”
“抛弃?”兰瑟讶异反问,然后笑了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哈了一声,叉腰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抛弃他们呢?”
琴酒捏着烟沉默了片刻,低声应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