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抬眼去看,只见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路上行人慌忙退避,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眼看马车朝他们这里冲过来,程沐予亦是揽着清溪的肩膀往左边避让了几步。
身后的殷苒看着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马车,低声抱怨道:“这是哪家的马车啊?这么嚣张,天子脚下也敢这般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清溪望着那辆已经驶远的马车,轻喃道:“我好像看到车厢前悬挂的灯笼上写了个‘赵’字。”那是非常精致小巧的六角琉璃灯。
殷苒闻言接口道:“赵?京城里姓赵的可太多了。”
程沐予却没有心思跟她们讨论这辆马车是谁家的,关于男人变不变心的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跟清溪讨论清楚。
“清溪,我方才其实……”
“啊,我得赶紧去找子明了,都耽搁了这么久,那家伙估计要炸毛了。”
程沐予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清溪说完就带着殷苒要走,程沐予却拉住她道:“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没多远。”再说,子明和程沐予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对盘,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比较好。
清溪去到茶楼找到江子明的时候,他的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清溪现身,忍不住抱怨道:“我说大小姐,你跟程沐予究竟说了些什么啊,要这么久?”
这也的确是巧了,清溪不想让江子明跟着,所以故意拿程沐予做借口,没曾想还真的在繁春楼里碰到了程沐予。
“哦,也没什么。”清溪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拉着江子明一起回江府了。
吃罢晚饭,江鹤轩在书房处理事情,清溪则陪着宋素绮坐在榻上下棋。
“清溪,你今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宋素绮看着坐在她对面明显不在状态的清溪道。
清溪手中捏了一颗黑子,正要开口,就见一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急急禀报道:“夫人,老夫人那里有急事叫您过去一趟。”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宋素绮问话的同时,人已经从榻上起身了。
“方才孟家那边派人过来见了老爷子和老夫人,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
宋素绮没再多问,匆匆离开了松涛苑。留下清溪兀自坐在那里对着棋盘发呆,孟家?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情呢?
因为心中好奇,所以清溪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呆在这里等着宋素绮回来。结果却没等回来宋素绮,而是被侍女告知江鹤轩和宋素绮两个此时已经出府去了。
“这么晚了出府?是因为何事啊?”清溪询问那侍女。
“好像是孟家二小姐的孩子从什么地方摔了下来,摔得挺严重的,孟府那边派人来借老夫人珍藏的那棵千年老参。老夫人听来人说那孩子似乎是不大行了,就让老爷和夫人过去瞧瞧。”
“这么严重?”清溪惊讶。
“是很严重,听说熬不熬得过今天晚上都说不准。”
既然如此,那娘亲和江叔今天晚上大概是不会回来了,清溪也便回去自己房间准备休息了。
只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虽然清溪讨厌孟歆瑶,可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谁也不希望一条小生命就这么逝去了。再加之姒先生的事情,清溪心头更是片刻宁静也没有。
辗转至半夜,清溪才总算是睡着了。
次日,刚一醒来,她便询问前来伺候她穿衣的碧儿道:“娘亲回来了吗?”
“老爷和夫人刚回来不久。”
匆匆洗漱罢,清溪便跑去了宋素绮和江鹤轩的房间,他们二人身上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神情都很是凝重,见这般情形,清溪心中就已经有所了悟了,当下也不再问什么。
这时,只见江子明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还未站稳,就已经急切地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恒弟他……如何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江鹤轩和宋素绮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而这种沉默着代表着什么,江子明不是猜不到的,只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江鹤轩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江子明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恒儿已经去了。”
“怎么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虽然孟歆瑶之前做过错事,但她毕竟悉心照料江子明那么多年,江子明对她的感情是很深的,对她生下的那个孩子亦是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如今突然听说那孩子去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恒儿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几个大夫救了一夜,还是没能救回来。”
说来也是令人懊悔,今日里孟歆瑶带着孩子在家里后院的假山旁玩耍,她的夫君突然从外面回来,非要闹着把他养在外面的女子接回家里来,孟歆瑶坚决不同意,他们两个就吵了起来。
因为不想被下人们看笑话,孟歆瑶当时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结果两个人渐渐吵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爬到了假山上的孩子,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在掉下来的过程中,脑袋也重重地磕在了石头上……
“父亲,我今天能不去书院吗?我想去赵府看看姨母。”他知道父亲不喜欢姨母,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安心去书院上学呢?
要换了平时,江鹤轩肯定不答应,他希望江子明离孟歆瑶越远越好,但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忍拂了自己儿子的要求,也就点头答应了。
而清溪则在心中暗自回想,赵府?昨日自己在街市上看到的那辆马车不就是往赵府的方向而去的吗?上面还有个‘赵’字,或许……那就是他们去请大夫时乘的马车,怪不得当时赶得那么急。
江子明去了赵府探望他的姨母,清溪便一个人去了书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心情也难免有些沉重。在书院里偶然碰见了姒先生,不由想起昨日的情形,但她却发现姒先生好像忘记了昨日她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清溪暗想着,忘了也好,像姒先生这样要强的人,如果还记得她曾经在自己面前哭诉的事情,她心里应该会有些难堪吧。
但是,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姒先生却把清溪叫了过去。
“清溪,昨天……我喝醉了之后,是不是跟你胡言乱语了什么?”
清溪摇了摇头,“没,先生什么都没说。”
姒先生闻言笑了笑,“不必有所顾虑,我已经决定要跟他和离了。”
“先生……”清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原本就是打算一辈子不成亲的,现在来说,倒也算是回归到原来的路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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