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缘点点头，拿起摊开的账簿，心算后点点头翻过一页“这些账簿是都要你过目？”
秦筝见玉无缘接手，忙起身腾出位置来回答道“我不大清楚，等阿颜过来可以问问。”
玉无缘拿起小羊毫，笑笑“只有一本，还是这么薄的，当是给你练练手了。”
秦筝无奈点点头“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只是我对算账委实不怎么感兴趣，刚才阿颜又说了九九八十一我就已经云里雾里。”
“你要是实在提不起兴趣，”玉无缘取了算盘飞快运算后，小羊毫在一数字上圈了下并替换了个数字“可以做其他的事情。说来四弟上次见识过你的箭术后也是念叨许久，若有空多指导指导四弟……也不失为一个好方向。”
说话间，又翻过四五页。
“这，我不大爱走动，而且现在玉府、谢府也不是那么空闲。”
“这些账簿用不了多久，只要最后对了一个数字对得上就可以，对不上则令人核算，又或者让掌事的去一趟谢府，总归不会让你一个完全不懂的人特地跑一趟。”
秦筝叹了口气，道“今日玉三哥不仅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又指点迷津，也不知改日应当带些什么礼物探看才好。”
“今日我也只是代替大哥来的。”玉无缘微微一笑。
秦筝哑然，尔后轻“嘁”了声。
“账本有些错误已经指出，”玉无缘放下笔起身，继续道“筝姑娘明日有空去玉府？”
秦筝想要摇头，但是看了一眼账本，尔后抬头笑道“当是有空。”
玉无缘点点头“好，我代四弟谢过筝姑娘。”
秦筝起身，眼见着玉无缘下了楼，这才舒了口气“去玉府就去玉府吧，总比困死在账本上好。”
刚见着玉无缘离开的阿颜回头听到秦筝这句话，微微一笑：敌进我退不可取。
想着时间还早，进了屋子看到账本已经核算干净，阿颜也不追究直道“今日时间还早，秦小姐可要出去玩耍玩耍？”
秦筝表示不了：还是待在府上睡觉最为舒坦。
回府告知今日状况后，走在长廊的人看了眼庭院中点缀层层叠叠假山的紫薇花，由着台阶下攀岩入内的绣球花被衣袂带的一颤一颤，其身后散落了不少花瓣、枝叶。不过府上花多、草多并不在乎落不落这么一块，况且繁花不在于如何精心呵护在于给予自得环境罢了。
“我听父亲说，阿筝明日开始会来府上教四弟？”
听到这话，玉无缘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玉无明沉默了会儿，道“你也觉得我们相配？”
“大哥喜欢什么样的人、筝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人，也只有你们自己清楚。我觉得两府如今注意力都在婚礼上，再往外奔波生意场上的事情显得不必要。”
“但……我们之间的事，你作为旁观者就好。”
玉无缘微微偏头，道“大哥这话说的诧异。”
玉无明叹了口气“阿筝这人以前最是随意又最是固执。如今玉府、谢府十分优待阿筝，怕也是为了减少当年愧疚之意，我只怕木已成舟，如今的她时常低垂眉眼、微微一笑，究竟是什么底色就是我也看不透，……我并非是要说她不好。真论起来，若是我娶她并无不可，她嫁我也不会过于抗拒，只不过，那都是无可奈何、将就之举。作为旧友，我依旧希望她能顺从自己心意而活。”
“大哥这番话，同父亲、谢伯父说清楚或许更好。”
“不告诉父亲他们，是怕他们真的完全不插手。谢伯父、父亲也都因为当年没能插手而愧疚难当，如今秦筝来墨城他们也是想要弥补当年过错，但若是弥补超过界限……”玉无明未能继续说下去。
秦家与玉家有姻亲，于谢府有大恩；当年玉家即将分崩离析未能出手情有可原，但谢府是完全不敢做抗争，如今收留秦筝也是在众人不知道秦筝身份和玉府未来大儿媳的根基下。
不缺衣食住行用错了时机就不值钱了。
玉无缘眉头微蹙，尔后舒展开道“大哥告诉我，是想要帮筝姑娘？”
玉无明摇摇头“如前所述，作为旁观者最好。你这一出去，看似给秦筝很好的明路，但更是父亲他们乐成所见，却搅得我措手不及。”
“我记下大哥的话了，”玉无缘笑笑“若是大哥不说清楚，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
见着玉无缘离开，玉无明垂下眸子。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临半夜忽然下起了一场雨，但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至天明地上已经干了。
犹待雨露的花枝被飘过的衣袂震落，些许绿叶、花瓣随之飘落于地砖、泥土上，因人影晃动，一只蝴蝶扑扇翅膀翩翩而去。
“上次看到秦姐姐技艺高超，我惦念许久；昨天父亲告诉我秦姐姐要来，我可是欢喜了一晚上。”一大早上领着秦筝往自己演武场走去的玉无厄十分兴奋道“上次我回来，我想起之前师傅说性体少而劲、太和而有力、久射力不屈、寒暑力一、弦声清实、张便正，觉着秦姐姐似乎都中了，但我有些诧异，明明我力气、劲道要好于秦姐姐，秦姐姐是有其他什么办法弥补不足？”说着，玉无厄连连摇头“那也不一定，这些都是我瞎想的，甚或师傅说的我并不能体会呢！”
一旁秦筝笑笑，道“弓之六善确实重要，至于……我确实比寻常人有些力气。可能力气比你大点。”
玉无厄疑惑的看着秦筝，好一会儿自己得了答案一般点点“那我还是要多多吃饭。”
秦筝抬手摸了摸鼻子，尔后附和道“该是了。”
两人不再多述，因已经到了演武场。
秦筝刚被玉无厄带去演武场，早间还在处理玉府、谢府部分产业融合、隔离等事宜的玉无明后脚就听说秦筝来了。
淡定的让府中老人回禀父亲自己知晓后还是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一炷香过后，玉无明这才略略休息。
毕竟是秦筝，他还是得去探看探看。
如此想着，便到了向晚院后面的演武场。
向晚院比较空荡，其后的演武场是寻常用来学习六艺的场所。与其他院落多植花草不同，这里几乎都是石板铺路，只边缘地带栽种玉兰树。每逢玉兰盛开，站在台阶上衬着朝阳或夕阳观看倒也令人失神。
“马射求势如追风，目如流电，满开弓而紧放箭，且目戒瞬视、身戒踞坐。不过，我精于步射，马射未尝涉猎。”
刚到向晚院与演武场交界花墙处的玉无明见秦筝将长弓落在地上对一旁的玉无厄道。
玉无厄有些失落的垂下小脑袋，不过很快抛之于脑后道“我也不怎么喜欢马射，那秦姐姐觉得这弓箭尺寸怎么样？我在库内找了许多，感觉这个比较趁手，要是秦姐姐不喜欢我们还可以换的。”
秦筝瞄了一眼手下弓箭，道“弓箭不以工拙，而贵于适宜。这虽然重在美观，但用起来也还是可以，”看了眼天色，秦筝继续道“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为五射，先前已经演示，你想要先学哪一个？”
玉无厄皱着眉头，纠结好一会儿道“我想学参连。不过我记得上次秦姐姐也是使了参连，但是今日的参连为何是四点而不是之前的一点？”
“通常以为，参连是今日所演示。前几日是游戏所为，往往一矢足够中靶，没必要连用三矢加大第一矢的力道。”
玉无厄点点头，尔后道“那我先练习练习。”
得了秦筝点头，玉无厄拿起弓箭就往中央走去。
见此，秦筝带着弓箭往一旁阴凉长廊走去，将弓箭安放好后，这才寻了一栏杆处坐下。
虽然今日秦筝说了很多话，且是端着为师者的姿态，但她内里是极其涣散的。此刻这么一坐下，她肩膀垮下来，抬手想要支着下巴又扯开手撑在栏杆处。
“无厄多半是孩子心性，你倒不用这般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