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死棋,对面的黄衣人眉头紧锁“但三皇子颇得名望,又把持先王残余势力。”
“若是先王真要成事又怎会蛰伏许久?至于三皇子,流言、冤案、杯酒释兵权,一套下来七七八八。”
落下一黑子,黄衣人眉头仍未舒展“这些,当需要一段时间,如今局势危急。”
“如今才是好时机,大皇子是轻简入京,二皇子却是浩浩荡荡慢行而来,一路上留下冤案的可行性更大。虽一桩两桩的不可信,若是沿路都是,不信也得信。恰值三皇子入京,以清白为由困于一地,群龙无首则乱,又流言四起,若是知趣的、可用的人才收为麾下,若是顽固的、愚昧的如当年一般便是。”
黄衣人点点头“此事,有劳先生奔走。”
儒雅男子微微一笑“简单、简单,尽在掌握之中。”
“主子,玉印求见。”听到内侍传报,对面的人抬手让人进来。
玉印入内见有人在,迟疑了会儿,选择闭口不言。
“你不必顾虑。”
得了黄衣人的保证,玉印道“莫州秦家秦天羽如今在大皇子府邸……”
“哗啦啦!”一旁陪着下棋的男子忙起身立在一旁盯着地上滚落的棋子:保持沉默。
玉印立刻跪下来,等待主子的吩咐。
皇甫炎身边三大暗卫玉印、玉影、玉音:但均不是皇甫炎自己培植起来的。
“封锁消息,务必不要让其他人知晓这件事,包括二皇子。”
秦家终究是祸害,他要亲手了解了这个祸害!
还不知情的皇甫容此刻很是担忧大皇兄为了秦天羽再次做些什么傻事,想着事情不能一拖再拖,是以一封请帖拜入大皇子府邸。
见皇甫容的宴请,皇甫炎有几分不想去,正思量给个什么理由,就看到端着盘子拿着瓜果啃的秦天羽摇晃着脑袋走过来,他有几分明白当年秦绯看自己是什么心态。
“咦,姐夫你怎么坐在石头上?大晚上的石头都凉了,还有,你也不怕硌屁股?”说着,秦天羽腾出一只手来摸摸石头,刚要俯身忽地一个闪身,快速抓了几个瓜果后往一旁抛去,随着碎裂声,一抹黑影从树丛中飞将出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两人视线。
“是谁啊?要不是我吃撑了我就追上去了。”
皇甫炎拔下树上的短箭“是杀手。”说着,皇甫炎看了眼说已经吃撑了还在吃的秦天羽,随后背过身让侍卫唤玉印来。
玉印急匆匆而来,看到石桌上的短箭,脸色惨白。
“本王没记错的话,玉音是你亲手了结的,如今玉音再现,且入府行刺,你又作何解释?”
“许是、许是有人假冒玉音?属下、属下……”
皇甫炎唤玉印来,本就不是为了恐吓,是为了交易。
“你对玉音什么心思,本王不想管也不想知道。但你违逆本王、违逆父皇的命令罪不可赦,玉音之事本王可以不追究,”皇甫炎见玉印缓缓抬起头,继续道“天羽的事情,本王也希望你能保密。”
玉印才有的希望,刹那毁灭。
见玉印反应,皇甫炎冷冷一笑“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心腹啊!”
在远处看着皇甫炎训斥玉印的秦天羽丝毫没有危险意识,继续吃瓜。
第二日想要吃零嘴的秦天羽被限制了,现在除了和他姐夫同吃同住外,其他的入嘴的都不能碰。对此,秦天羽小小的抗议--他姐夫很闷。
“我饿了。”
“早上不是吃过了。”头也不抬,看着手上卷宗的皇甫炎淡淡道。
“姐夫你太小气了,一点吃的都不给我吃,而且你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我闻着味了,你不吃没关系,但也不能要我……”
人只要耐心起来,外界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等皇甫炎累了,从密密麻麻卷宗上挪开,就看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已经累得坐在一旁看书的秦天羽。
“你要是想死,敞开了吃。”见秦天羽不闹腾了,皇甫炎淡淡道。
昨夜虽警告了玉印,玉印也保证暂时不会按父皇意思行事。但做主的还是皇帝,玉印是蜥蜴断尾求生,还是与皇帝虚与委蛇争取时间,都有可能。
秦天羽无奈叹了口气“哎,要不是大姐说听姐夫的话,我早去找云哥哥了。对了,姐夫,你说我二姐在璟都,我怎么在府上都没看到年轻女子呢?我二姐在哪里?”
“你二姐,不想见我。”
“啊?”秦天羽张了张口,随后道“二姐也是,这个时候还在闹情绪。”
皇甫炎叹了口气:带孩子很累,无论是聪明还是单蠢。
“今夜我会出去,你在府上要时刻保持警惕。”
虽然千叮咛万嘱咐,但皇甫炎还是让自己心腹照看秦天羽才放心上了马车去往三皇子府邸。
满脸笑容的皇甫容见皇甫炎精气神开朗了许多,心想着大皇兄还是在璟都多养养。
邀请皇甫炎入满花之席,靠重楼金线之衾,又设六角雕羽之屏。
舞台上正有两人,衣为红白二色,同主人家行礼后,答腊鼓、腰鼓、鸡娄鼓、羯鼓、箫、横笛、筚篥、琵琶、铜角、箜篌等乐依次起:是高昌舞。
“我还怕今夜请不到大哥来呢。”皇甫容笑道“府上有位爱妾舞姿虽然不是出神入化,但也可看。”说着,皇甫容拍拍手,见屏风后有动静,笑道“便是这支承天舞了。”
皇甫容说完,从屏风后走出四人,三人紫衣,一人绿衣,装扮如飞天舞女,乐近二十种。
看台上之人装饰与站位,那名绿衣女子当是皇甫容口中说的爱妾了。皇甫炎抬头看了一眼乐师,点点头“还不错。”
他是评价乐不是评价舞。
台上摇曳身姿的舞女见主人及客人注意力均不在舞台上,收起了欲拒还迎姿态。中央舞娘的目光紧紧锁着低头吃喝的皇甫炎。
“大哥不喜欢这支舞么?这可是阿芙排了许久呢!”见舞台上的人越来越急躁,皇甫容笑嘻嘻的招手让舞姬走过来。
“阿芙呢,也姓秦,更为巧合的是,也是莫州秦家。”皇甫容见皇甫炎抬头看来,继续道“大哥不是说莫州秦家最有气节?如今为我府上一姬妾,是否出人意料?”
皇甫炎动了动嘴,还是没说话,依旧夹菜。
他想要安安宁宁的吃完这顿饭,有人不让。
皇甫容只待舞姬走到自己身边撩开其面纱,但那舞姬距离皇甫容五六步后疾步上前,抽出袖子里的短匕首直刺皇甫炎。
皇甫炎丢下筷子飞速起身一个闪避后退出十来步,看着落下面纱的女子,道“玉音,没想到你在此处。”
“大殿下好记性,既然还记得我!”说话间,秦绿芙已经被二殿下府中侍卫包围,但对此场景,秦绿芙一点都不怕,她恨只恨自己想要杀皇甫炎又下不了手,昨夜是,今夜还是!
“毕竟是三大暗卫。”
“格、杀、勿、论。”这句话是缓缓起身的皇甫容所言:他听说过大皇子三大护卫之中的玉音,此刻是为认错人而万分恼怒!
饶是有打算,但听到皇甫容如此绝情,秦绿芙凉薄一笑“我可真是眼光极差!”
言罢,秦绿芙抽出身上软剑“我来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眼见着秦绿芙与护卫厮打起来,观望的皇甫容眸子中的笑意一点点转变为冰冷的杀机,甚至于他手都被握得发白。
“是没吃饱吗,一个刺客现在还拿不下!”
认出是爷儿最宠爱的姬妾,这些人不怎么敢下死手,现在听到爷儿发怒了,手下不敢留情。几人互看一眼立刻下死手。本觉得面前可以应对的秦绿芙见手中的力道重了许多,且侍卫招招致命,心中骇然。又见一旁的皇甫炎没事人一样坐回位置继续吃东西,她的生死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一般!
分神间,秦绿芙觉得手臂剧烈疼痛:被砍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