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召见,结果两个人都没到:无忧在书房睡着了,没命令也没人敢进去,遑论叫醒无忧;至于楚云深,楚云深本来以为就是给某位大官看病,在得知是去安王给安王妃看病,当场就说有要事提着箱子就跑了。
“我十分信任九大家族的眼光,也敬重安王名声,但依旧认为强取豪夺是一个污点。”见楚云深不肯来,皇甫云道。
“彼之蜜糖焉知不是他之砒霜,三皇兄昔年不曾努力,如今如此有存在感却是看在昔年微薄师徒情分?本王只一句忠告:无论什么人,妄图从王妃身上获得什么,本王都不会姑息。”
“那么安王您又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呢?”
“啪”地一声,屏风被杯子砸的倒地,露出那人盛怒脸色。
“放肆!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本王乏了,送客!”拂袖大步而去。
往后院走的玉至看到天色暗了下来,不由得摇头:这可真是浪费时间。
不过,连三皇子都因安王妃触怒安王,这一段时间无忧会清静许多。
想着,收敛了刚才的怒意,露出不咸不淡的脸色后往无忧日常待的院落走去,很可惜没见着人。
打听之后寻到书房的玉至才看到了睡在竹榻上的无忧,无奈笑笑抱着人起身。
察觉移动,无忧慌忙扑通着,在被安放好后,这才拍拍胸口“我刚梦到掉落水里一直爬不起来,好可怕。”
“下次不要这样睡了,容易做恶梦。”说着,玉至抬手帮着按摩按摩无忧僵硬的双臂。
“好无聊,不知道做什么呢。”揉揉眼睛,坐起来的无忧看着玉至似乎不去处理公文,道“你现在有空了?”
“嗯。”
无忧抬眸一笑“那你会做那个烤鱼不?”
“你是想要我给你做呢,还是我带你出去吃?”
“后者,肯定后者!”不假思索后,无忧皱着眉摇头“还是前者吧,昨天才闹了,今天就又出去总归不大好。”
“无论你昨天出不出去,总归会出现的。刚才我已经说了三次场面话。”
“啊?除了孟静雅,还有谁让你这么不开心?”
“孟静雅没让我不开心,我只怕她把你勾走了。其余两人是六皇子、三皇子……”迟了会儿,玉至继续道“三皇子是说,昔年你和他有师徒之情,他不想你忘记过去糊里糊涂的跟着我。”
“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智,”无忧再次重申,做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状态来“要真关心我早干嘛去了,而且虽然你看的紧但我也知道你不坏,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糊里糊涂的。下次这种事情不用在和我说,或者你想要我亲自教训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我只是借题发挥让他们不要再想着恢复你记忆这件事情。私心里……”玉至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搂住无忧的腰肢坐下“即便你告诉我千万遍,但我也不能完全放下。”
挣脱了下,挣脱不了,无忧索性由着某人上下其手。
“一开始我醒来的时候林姐姐告诉我失忆了、告诉我无虑是我唯一的亲人,当时我就问,除了这个不大聪明的弟弟还有没有更为重要的亲人?林姐姐说满门上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说失忆前的我有没有天天想着报仇?林姐姐说没想着报仇反倒是因为误会怨恨一个亲人,可惜那个亲人临死前我才知晓真相。我又问我有没有什么愧对的人-比如情人之类的?林姐姐说没有,我就顾着误会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我说那我最亲近的人想要我做什么?结婚生子还是子承父业?林姐姐说什么都没有,就让我好好活着。你也说了秦家满门就剩下我和无虑,我记忆空白的时候先是林姐姐带着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然后你就带着我们吃好的,现在我一下子站在高位,那些不相干的人冒了出来……我又不傻。再说了,我觉得我虽然没心没肺的,但真的要记住一件事情肯定会记住的,若是这么久了都记不起来,那就说明以前的事情我不需要记得了。不管是不是细碎琐事不值得我记得,还是重要记忆被我自己藏起来了,终归内心深处的我也是想要我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是?以后不相干的人都跑你面前说一声,你又要问我也很繁琐,而且你越是在意别人越是要踩这个点,要是让你一下子踩坑里去了,我罪过可大了。”眼见着某人不安分的拉开了腰带,无忧忙系好。
“或许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曾经见过的人,所以现在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吃不到肉,某人叹了口气“明明孟静雅思慕我,结果我还得防着你被她勾搭走。”
“我不会被她勾搭走的,我保证。”
“……”玉至轻轻叹了口气“你往后还要见到好多人,今天这个明天那个,总有人会把你勾搭走,”说着,玉至想到刚见的那个人,越发担忧起来了“就是和你有师徒之情的那位三皇子,是十大美男之一,长得光风霁月,又气质泠然……”
“你这担心第一美人又担心十大美男的……关键是我这样的姿色、我这样的性子、我这样的背景,你以为我是人见人爱的多情妇人不成?我一直觉得你看上我都属于眼瞎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也和你一样眼瞎?就拿你担忧的孟静雅来说,哪天你带着我到她面前晃悠,你看她下次单独见到我会不会想把我弄死就是了。”无忧啪啦一顿说,见玉至笑着低下头,继续道“再说你说的那个三皇子,我觉着我完全没有什么才能能够教他的,他拜我为师都是出乎我意料,这会儿我过得好好的不说还是个安王妃又带着人说是让我恢复记忆,打心底里我还得堤防这人。”
皇甫云按理不会拜秦筝为师,就算秦筝箭术独步天下;但谁让秦筝是当时唯一能够庇护他的秦家呢。
秦绯慧眼如炬,知此人日后必成大器,是以撮合了这两人结为师徒,不然皇甫云就拜秦绯为师了。
本来想着皇甫云日后能救秦筝一名,皇甫云也努力了,但没能成功。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关心秦筝,但也就是看起来:这是秦筝独自一人在莫州破败秦府待了七年处处撞壁得出的真理,也是无忧在山中对待山下之人态度的来源。
“这世上有太多人更合你的眼,我又不能离开你,患得患失、患得患失……”玉至说着不由得垂下眉眼来。
见禁锢松了,无忧忙跳下身来,炯炯有神的看着玉至道“我好饿,我们快点来烤鱼吧!”
看着无忧,玉至笑着点点头,起身拉着无忧的手往厨房所在的院落走去“除了烤鱼还想吃什么?暗香粥好不好?”
“什么粥都可以,我主要想吃烤鱼,昨天闻到味道我就知道好吃,咬了一口,那烤的外焦里嫩的,调的汁麻辣鲜香,我可喜欢了!”
“好,那我加多一点麻辣。”说着,两人走入已经架起了木炭的院子,下人也忙把需要的东西备好。
在上风处乖乖坐好后,无忧就看着撸起衣袖的玉至开始上鱼、调制酱料。
“对、对、对,我要那么多辣椒。”亲眼看到抓了一大把辣椒后,无忧开心的点点头“这肯定好吃。”
好吃是好吃,但和昨天吃的还是有差别。
擦了擦手,端起暗香粥安静的喝着,碗见底后,无忧这才舒了口气“舒坦。”
“现在外面很好看,要不要一起出去?”
“不了,”无忧摇摇头“今天你的事情太多了,还是选个好日子吧。那些灯火、那些热闹又不会跑。”
“好,等我有空了我们再出去。”
安王要做的事完全没有因为三皇子、六皇子而阻挡,六部换人十分迅猛。
而孟静雅虽然在璟都,但完全接触不到安王-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和玉三公子声音极其相似的人就是玉三公子。
眼见节节败退,皇帝病倒,局势更为混乱,连着胜州、墨城两地也多有变动。
混乱从来触及不到高位,高位者也一直以冷漠眼神看着多番变动的小人,只待合适时机慢慢收拾。
又在府上待了两个月,无忧又被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