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作对、舞文弄墨……但也算不上欢喜,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手段。唯一够得上喜欢的大概也就是琴,”玉至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无忧,继续低头批阅奏折“世人求琴瑟和鸣,我求琴之宁静致远。”
“既然你喜欢我怎么没见着你出书房?”
“你喜欢琴么?”
无忧摇摇头“我听不懂,但是你总不会因为我听不懂就放弃你喜欢的吧?”见玉至沉默应答,无忧连连摇头“我就不会因为你不热爱我喜欢某件事情而不去做,怪不得你天天粘着我。”
见玉至还是不回话,无忧叹了口气道“要不下次你有空你就弹琴?给我当背景音乐也挺好的。”
“你呀,”玉至终究是被无忧这一建议逗得发笑“那我还得和你收钱。”
“可以呀,不过我还得想想怎么赚钱……”一提到这个,无忧双眼放光“你上次说盘铺子的,铺子呢?”
“已经去办了,应当交接差不多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京中首饰铺不少,你大抵是要亏本的。”
“……”无忧语塞:这要是亏本了就尴尬了。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抬手落下一句话,玉至继续道“晚上主动点,兴许我色令智昏就给你钱。”
“你这是在拉皮条么?”
“不,我是在花钱让你嫖我。”
“……”无忧闭口不言:论脸皮厚,她还是甘拜下风。
因大典在即,无忧都睡了几晚的好觉。
虽然安王与安王妃主持祭祀大典,但祭祀大典有司准备妥当,他们两个也就是当天出现一下。其读祝官、捧祝官、盥洗官、爵洗官、奉爵官、司尊彝、礼直官选用完毕,又掌庙者已经将宗庙内外洒扫整洁。至祭祀大典这日两人才动身。
在看到冠服的时候,无忧表示很惊讶“这是受罪么?”
“礼节如此,也只忍耐会儿。”帮着无忧穿衣的玉至笑道“你若是接见命妇或者入宫觐见,怕是穿衣一项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幸好我不用做这些!”无忧斩钉截铁道。
“对,还是不穿衣裳好。”玉至附和道,顺便纤长指节又不规矩的游走。
“……”一把打开玉至的手,无忧怀疑某人耳背。
两人换好衣裳,上了马车往目的地而去。
端坐于马车的无忧淡定的调转方向,但对面之人也调转个方向认真盯着无忧看。
敌不动我不动。心中谨记的无忧一路上都挺直了腰杆不敢多看玉至一眼。
对面坐着的玉至看的入迷了索性手肘撑在膝盖上继续看着无忧“真想……”
“不,你不想。”凛着脸色打断某人的话,无忧内心慌得一批:动动脚趾都知道玉至想干什么。
“无碍,回去之后也可以,不急、不急。”
“……”无忧选择闭嘴。
到了目的地,下了马车后,两人均端起附和各自身份的姿态往目的地走去。
设祝版、设祭器完毕,与者皆服其服。朝中大臣及皇室之人(三皇子、六皇子亦在其列)早早等候,好一会儿便见十有二旒冠、衮服皇帝行来,身旁是九龙四凤冠、翟衣皇后,再往后是安王、安王妃。
安王冕冠、衮服,安王妃九翟冠、大衫霞帔。
无忧觉着自己微薄头发承受着它不该承受的重量,什么珠翠穰花鬓、金宝钿花、金簪、珠翠牡丹花、穰花、面花、梅花环、珠环全堆在头上-重,是真的很重:她很是从容淡定的跟在玉至身后,完全忽略人群中的议论声。
其实人群议论声有那么一点点是冲着安王妃的,最主要还是冲着安王的。
谁能料到迟迟不见真容的九皇子一回京不仅是安王不说,而且也不是传说中长得见不得人-相反,人家长得那是真好看。
眼尖的人渐渐想起这位一回来被封为安王的九皇子长得特别想墨城那位之后,连连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是眼花了。
即便知道安王是墨城玉三公子,又有谁敢戳破呢。
路过皇甫云之时,无忧微微看了一眼,然后撇过头带了点不屑的意思。
见此,玉至微微垂眸:自家媳妇儿真是又正经又不正经。
执事官引初献以下至庙南门外,赞礼者赞:揖。
后引众人诣盥洗位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执笏。
执事者以爵授皇帝、皇后。皇帝、皇后以爵授执事者,跪。
皇帝、皇后再拜,赞礼者引皇帝、皇后复位。次引安王、安王妃酌献,次引皇甫云、六皇子。
赞者曰:再拜。再拜讫,遂出。
虽然祭祀大典完毕,但皇帝还要拉着安王、安王妃说话。
在旁和皇后一样低着头时不时附和一两句的无忧觉着:自家夫君怪不得有个君子之名。
话说的那叫一个温和,但是意思又让人知难而退。明明他没有一句话是推辞,但是皇帝想要换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威武大将军等重臣的意愿那是一个都没成功,不仅没有成功,皇帝还得笑嘻嘻夸赞人一句‘你想的真周到’。在无忧、皇后身后跟着的三皇子、六皇子更是一句话都没有插进来。
上次这两位单独去了安王府,因言辞不慎严谨,惹得某人不痛快,是以略略在皇帝面前提了下,皇帝也不得不出言约束:虽然皇帝更希望这两位皇子去闹安王最好。
许是年纪老了,又或者见到不想见的人,抑或者没有一件事情成功的,这位年老的皇帝摆摆手同皇后回宫去。
“我虽说不上,但我觉着陛下似乎很不待见我,不是因为我出身鄙陋的那种不待见,而是想要掐死我但又要忍耐的那种不待见。”回了王府在某人比较暴力的帮助下换了轻便衣裳的无忧开口说道。
“你以前都不在意这些小眼神的。”给无忧换衣服的同时也换了常服的玉至道。
无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哩,但就觉得只记得陛下的眼神,”想了会儿,无忧耸耸肩“也不知道这陛下什么打算呢,说丧子之痛吧打击太大了,但又有精力出来争这个争那个。”
看着没心没肺剥花生的无忧,玉至垂眸,思量一番后,道“因为前皇太子承担了本该是陛下的所有骂名恶名,陛下现在想做的大概是还前皇太子一世清名。”
“下个罪己诏,或许更好。”无忧淡淡道。
“我也纳闷,为何不是罪己诏。”玉至皱眉道。
若是皇帝得知前皇太子真的死了,他会崩溃,但现在不还是被幕后之人吊着说前皇太子没死么?至于对外的消息,也是皇帝为了避免三皇子继续对前皇太子不利索性顺水推舟由他自己面对三皇子:他想着,天下大定,在仙山修养而来的前皇太子顺利接下天下,美梦不破灭,他不会让自己倒下。
“王爷,”一掌事走来,行礼后继续道“嘉和县主拜见。”
“不见。”玉至淡淡道:他才回来还想着晚间吃什么,可没有心思面对无关之人。
“……嘉和县主以命要挟……”掌事也不想来通报,但那女子过于刚烈。
“难道她以命要挟本王就得屈从?日后这等小事不许询问。”
掌事的连连点头离去。
“我们今日这一出去,只怕日后有的是人烦你。”无忧笑道“我可瞅见了,很多人盯着你看,小鹿乱撞的那种。府上人丁稀少,侧妃、姬妾什么有的是位置……”眼见着某人眼神变了,无忧忙阻止自己的胡言乱语,端出认真且严肃的神情“放心,有我在。”
偏头克制某种情绪后,玉至这才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算话,我最是算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