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拼命挣扎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
他挣扎得太过用力,背后的木架都在摇晃,和刚才低头认错的样子迥然不同。
“哼。”武狼阴冷冷地看着他,“认命吧,别挣扎了。下辈子投胎,别当废物了!”
他拿出一把匕首。
在冷水盆里蘸了一下,举起匕首让大家看。
两个护卫从左右走上来,一个接了匕首。另一个按住犯人,直接扯下了他的裤子。
“唔唔唔!唔唔唔嗯!……”
年轻人吓得尿了出来,众人捂住鼻子,不忍直视。
他挣扎得更使劲了。
如案板上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左右扭动,眼睛瞪出了红血丝。
绳子捆得紧紧的,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没用。
“活该,干坏事的时候想什么呢……这不比砍头好看多了……”人们都偷笑着。
邪恶的念头,使他们兴奋,“伸张正义”只是伪装。
都在等着行刑的这一刻呢!
“执行!”武狼喊道。
随着一声痛苦的……发自喉咙深处的呜咽……
刀子冰凉而锋利,两个护卫就像从动物身上割下无关紧要的肉一样,将那块血淋淋的器官割了下来,高高地举起来,向人群示意。
人们一阵反胃。
又有些失望,并没有预想中好看。
他如吊死鬼般吊在木架上,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鲜血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来。两眼中一片空茫,清醒地承受着痛苦。
人群的议论,转瞬又变了一个腔调。
“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好可怜啊……”
“我看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大晚上出来走什么?不就是勾引人吗?……”
“不过是强奸而已,不少层皮,不掉块肉的,看把这小伙子害的。”
“兴许不是什么好姑娘。”
“被强奸了还说出来,真不要脸,忍忍就过去了……”
人群里,一个姑娘走到了所有人前面。
她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肩膀:
“我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姑娘!”
众人安静了。
她神情病怏怏的,眼里饱含着恨。
“我就是你们说的,害人的姑娘!……
我的名誉、清白,都没有了,还要听你们戳脊梁骨、嚼舌根……我只想求个公道,却没有公道!”
她把左肩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三道利刃划出的伤痕。
“就算被威胁,我也不怕了,我告诉你们……这个人他不是犯人,他是替罪羊!……”
“住口!”
武狼暴跳如雷。
“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抓起来!”
护卫们围了上来。
女人却大喊着:“是你们把我逼到绝路上,我活不下去了,也不想活了,我诅咒你们都下地狱去!”
一下子将身体撞在了长矛上,摇晃着倒了下去,死在一滩血泊里。
护卫们都没反应过来。众人也愣住了,随后摆出了茫然的表情。
“怎么回事啊?……这姑娘为什么死了?……”
护卫也说:
“这不怪我们呀!她自己冲上来的!”
武狼气愤极了:
“算了算了,把她抬走……她自己报了案,我给她捉到了犯人,她还想怎样?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公道,大爷主持的就是公道!”
武狼哄撵众人:
“没什么好看的了,都散了吧!再议论这件事,全抓起来!”
众人散了。
处刑架上捆着的犯人,也被放了下来。
绳子一松,他的身体没有骨架一般,栽倒在地上。
武狼把五个金币扔在了地上。
“阿凯,要怪,就怪自己太蠢,不能怨别人。”
刚想迈步,裤脚突然被地面苍白的手扯住。犯人用力拽着他,面容痛苦而扭曲,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他。
“为……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武狼蔑视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不一样?”
犯人艰难地说:“不是说好了,我替你顶罪,坐几天牢,就可以了吗?……”
“开什么玩笑!”武狼一脚踢开了他。“这里可是圣城,法典上写得清清楚楚。法典上怎么写,就怎么执行!连这个都不知道,只能怪你自己蠢!”
犯人死死抓住他,不肯放手:
“你……你骗我……”
“哼,蠢货。认罪状是你自己签的,白纸黑字,我可没逼你!钱都给你了,还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武狼一脚把他踢开,迈着大步走了。
手下们随他而去,一路上放声大笑:“像这种傻子,只要给钱,什么罪都肯认。咱们以后,就放心过逍遥日子吧!哈哈哈哈!……”
阿凯瑟缩在地上,看着眼前五个闪闪发光的金币。
他死死抓在手里,却又缓缓松开了。
心中一股如潮水般汹涌而阴郁的悔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
近墨者小队,站在远处默默看完了这场闹剧。
“武狼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开武馆的时候,一直行侠仗义……这世界怎么了?”叶无叹道,“为什么,连好人也变成坏人了。”
墨叔说:“人性本恶,只不过在末世下,全暴露出来了。他也许早就想这么做了,到现在才做出来。”
红发少年嘀咕着,“好人就只能挨欺负,忍气吞声……好人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要尽快……尽快……变成一个坏人!”
“还是到荒原上去吧。”墨叔说,“起码,妖魔不会骗人,不会耍心机!留在城里,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顺利出城!”
洛儿打了个寒颤,觉得浑身冰冷。
她可不想被卷进城中的是非漩涡和流言蜚语里……
还是乖乖的出城,被妖魔咬死吧……
“该出发了!”墨叔望了一眼城门,“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各有各的难处。孩子们,我们出发吧!”
守卫会挨个检查冒险者的身份,查完一队,就打开小门让他们通过。
只要他们不是“手无寸铁,出城送死”,都会打开方便之门。
护城军无所作为,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冒险队。他们出去的多了,就能顺便清理城外的妖魔。
近墨者小队,排在审查的队伍里,耐心等候着。
透过小门,就看见地平线上,渐渐升起苍白的晨光,一点点漫过高大的城墙。
队员们内心都升起了悲壮赴死的苍凉之感。
洛儿扬起脸,天真地问道:
“大叔,我们的小队,为什么叫近墨者?”
中年人遥望荒原上一望无际的深黑泥土,目光所及,是一片阳光也无法温暖的冰冷黑暗。
他的话,洛儿至今难忘:
“荒原,是一个染缸。我们都是近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