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宁的护卫们,擒住了刚才那个土匪头领。
把他按跪在地上,嘴巴被用布塞住了。
看见夜曜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他惊恐极了,喉咙里咕噜噜的,滚雷似的咒骂着。
“唔唔唔,唔唔唔!……”
夜曜冷冷的目光扫向他,额角上还迸溅着他手下的几滴鲜血,比土匪更像是索命的杀手。
昊宁说:
“把他交给桥城的官兵处理。该定什么罪,让官兵去决定吧……”
还没说完,夜曜的剑,已经劈在了那人脸上!
黑色剑气,顺着脸上裂开的缝隙挤入,一直劈到胸口。土匪首领的眼珠向上翻成了白色,嘴里血沫四溢,一命呜呼了。
夜曜抽回剑,将剑上的血甩向一旁。
落下一道弧形的血痕。
剑尖低垂,鲜血淋漓,黑色雾气就像贪婪嗜血的蛇,蠕动着,从剑柄飘荡下来。
一圈圈绕过剑刃,吐出纤细的长舌,接住了剑尖上即将滴落的最后一滴血。
发出了“嘶嘶”的畅快的响声后,剑气消失不见。
剑身上又恢复了之前黯淡沉默的黑色,干净的一丝血迹也没有。
“一路上,这样的恶霸见得多了……”
夜曜把宝剑归入昊宁腰间的剑鞘内,剑柄重重向下压着。漆黑的剑柄上,刻着雄狮的图案。
昊宁能感受到这股压迫。
“像这样的喽啰,我一个活口也不想留。”夜曜说。
昊宁耸耸肩。
事情过了,昊宁也不放在心上,心情拨云见日、万里晴空。
江胡从一旁人堆里,兴高采烈地跑出来。
“看那些人吓傻了的表情!真没想到,你一个人就冲上去了,对面可是十六匹狼!真是太精彩了!”
“比荒原上的狼弱一点。”夜曜说。
已经正午了,休息了一会。
高大的城门,轰隆隆地打开了,如山崩一般。
刚才被吓丢了魂的难民们,忽然喜从天降,你推我搡涌向城门。
“城门开了!”
开的是侧门。
门里走出一队身着土黄色铠甲的官兵,胸膛印有三岔河的标志。前头有一个轿子,坐着掌管农田分配的大臣。
轿子旁,骑马走着一个将军,威风凛凛。
这是桥城里唯一的大将,名叫马樊。
虽不是天榜前十的战力,却也勇猛好斗,是桥城唯一的依仗,擅用一杆长枪。
桥城之所以叫桥城,是因为把守着万源河的这一边,掌管着河谷平原通往神域的唯一桥梁。
南北往来的人们,只有通过这座桥,才能到达神域。
轿子停了,上走下来一个大臣。他低垂着头,顶着炎热的太阳,搬了把椅子,在摆有登记薄的桌子前坐了。
马樊登上城门前的圆台。
他个子很高,长着一张消瘦的长脸,眼眶和颧骨高高突出,眼睛狭长。肤色里透着桥城人特有的土黄沉闷的气息。
前方护卫,用路障把蜂拥而上的难民逼退出好远。
“桥城愿意帮助难民……”
马樊说得有气无力。
也许是因为暑热,也许是相同的话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已经说腻了。
皱着眉,苦着脸,向一旁伸出手去。
侍从忙递上一碗凉茶。他含了几口茶汤,漱着口,咕咚咽下,继续说道:
“只要你们想种田,桥城就给你们田……”
田地的所有权,归桥城主所有,农民只是给桥城主打工。
想要拥有自己的土地,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是不可能的。
拥挤着的难民们不敢出声,耐心听着。正午的温度不断攀升,很多人汗流浃背,头昏脑胀。
昊宁有些烦躁,他对种田也不感兴趣,只希望一切快点结束。
喝完一碗茶后。
马樊又扯了扯嗓子:
“有手艺的,站在左边。没手艺的,站在右边。身体健康的优先,老人和小孩暂时在城外安顿。”
他说完,走下台阶。
下方的人群开始拥挤。
所谓有手艺的,指的是精通一门副职业。药剂、烹饪、锻造等等,这样的人,有更大几率进入城中。
像夜曜和昊宁这样的贵族,没有一技之长,又钱财散尽。只能成为农民,留在城外种田。
农民想要出人头地,难如登天。
从早忙到晚,一年到头,田里产的只够自己吃,攒不下余钱,翻不了身。种一辈子田,也离不开这一亩二分地。
唯一的机会,是每逢桥城征兵时,农民可以应征入伍,到沙场上拼一个军功回来。
然而,农民要是有战力,也不至于沦落成农民了,大多数到了战场上,也只是炮灰而已。
大臣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登记薄。
难民们拥上来,差点将桌子挤倒。
“别挤,别挤……”
护卫高喊一声:
“随意插队的,格杀勿论!”
又吵嚷了一阵,难民才安静地排成两行。
高瘦的马樊将军,正准备骑上马离开,城门的守卫对着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立即惊醒了,把马镫上的一只脚撤了回来,向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
“去看看!”
一队护卫绕过难民,向刚才土匪们战斗过的地点跑去。
确认了尸体后,发现土匪首领也在其中。
又跑回来向将军报告:
“正是最近骚扰城边的雪域那伙人,一共16人,首领的尸体也在这了。”
马樊脸上又惊又喜。
“这下倒免去我剿匪的麻烦了。”
他向难民们中喊话:
“打死土匪的是谁?站出来?”
大家窃窃私语:
“是那两个年轻人……”
有人指向这边。
但是夜曜没有作声。
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些指着自己的人。
他将兜帽向下拉了拉,面孔藏在阴影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顶着龙城全境通缉的罪名,他不想张扬。也不知道马樊问这个是何意。
身旁高个子的昊宁,和缩头缩脑的江胡,毫无戒心地向两旁张望。
马樊又提高嗓音,不耐烦地问了一遍:
“打死土匪头领的是谁?……有没有人承认啊?哑巴了?还是聋啊?”
有人推搡了一下夜曜和昊宁,从背后小声说:
“打死土匪有赏,没有坏处。”
夜曜回过头去。
发现是昨天来乞讨的那个老婆婆。
昊宁用力拍了拍夜曜的肩膀:“没准是好事啊!”他高高地举起手,又指了指身边的夜曜,声音洪亮:
“是他打死了土匪!”
夜曜又忧又惧。
要不是昊宁,他可不想声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