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和鹰王为什么不与我联盟?
灵雨表面上宣扬和平,她真的是个善良无害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为何不与我联盟?
那样,西海、中土、沙漠,就能亲如一家了,就再也没有战争了。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还是想当一统天下的女皇。
比武大会上,鹰王就坐在身边,有意无意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一定是鹰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夜曜直觉,这个君临女皇,一定是个高明的深藏不露的人。
忽然,面前出现一双巨龙的眼睛。
从纯白之门里面,翻滚着烈焰,突然冲破门框!
阵阵热风吹在他脸上,让脸颊灼烫,身上的衣服仿佛要燃烧起来,周围的空气里荡漾着波纹。
他习惯性地抓向无情剑。
却没有抓到剑柄。
慌张之中,龙头凑近了他!
那个苍老雄浑的声音说:
“暗夜之血、圣龙之血,逃不出的命运!”
他向火龙质问:
“你是谁?”
这双巨龙的眼睛,让他感到战栗。与面对龙枭时,那双眼睛带来的压力重叠在一起。
“不!”
他摇着头,只想退缩。
大喊着,抗拒着。只想回到现实之中!
这双巨龙的眼睛是谁的?
是龙邪帝的吗?不,他见过龙邪帝的眼睛。那双眼睛更加残暴、邪气凛然。
也不是龙枭的眼睛。
是谁的?
他站在龙城的城头上,单薄的身影,站在不断吹来的冷风里。
下方,一个手拿屠刀的身影高高地跳了起来,遮住了血月,锋利的屠刀穿过血红云霞。
他见过龙枭的眼睛。
那也不是龙枭的眼睛……
好像他终有一天,会面对这个结局。
这是梦!
他告诉自己。
努力闭紧眼睛,过了一会,眼前的灼烫消失了。
巨龙的幻影也跟着不见,空气冷下来。
他从床上猛然坐起身。
周围,是黑暗和寂静,坚实的城堡墙壁保护着他。
壁炉里还燃着温暖的小火苗。
他喘了一口气。
手探向床头边的无情剑,把它紧紧握在手里,才觉得安心。
他无法在梦里面对他们。
梦里,恐惧被放大了数百倍。
他不愿回首自己的过去,也不愿走向未来……
夜曜喃喃说着:
“我始终都知道,一切的终点,是虚无,无尽的黑暗……可我还是要走下去。”
门声响了。
厚重的门板被轻轻推开。
香奈走了进来,正要为他添加壁炉里的柴火。
看见夜曜茫然地坐在床上。
“你醒了?……快天亮了。”
她一脸担忧,用一块温热的毛巾擦着他额头的汗珠。
“又做噩梦了?”
“嗯……”
“找个占卜师问问?”
夜曜望向飘垂的窗帘一角,隐隐看到发白的曙光。浑浑噩噩的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清楚。”
“梦见什么?”
“梦见……”
他的眼神空洞,还沉浸在梦里。
“城墙破碎,大门倒塌。我的士兵全被人杀死。我一无所有,亲密的人都背叛了我……我被推下王座,被无数人指责。
穷人、暴徒、丑陋的难民、无教养的人、搬弄是非的人、卑鄙的小贵族……包围着我,撕去我的衣裳,痛恨和驱赶我。”
“这只是梦。”香奈安慰他,“不会发生的。”
她将夜曜的睡衣脱下来,换上干爽的衣服。
“城主,您现在要起床吗?还是多睡一会?”
“我要去看望两位将军……”
“你会处置龙枭吗?”
“昊宁也问我这个问题。不处置他,难平众怒,就怕士兵们会不满。可他又是鹰王的人,鹰王给他求了情……法典也有规定,不能判龙族死刑。”
“最终还是要您决定。”
夜曜系上衣扣,站起身。
香奈转身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浮动的灰尘在稀薄的阳光下腾舞。
“死了那么多兵,但罪孽不在龙枭身上,在我。”
香奈不明白这句话。
以为夜曜是自责,笑着宽慰:
“您保护了他们,他们都感激你,你是他们的主心骨。”
夜曜说:
“昨天主街上死的,都是前十营的。其他营的兵,就算重伤了,我也归在死亡名单上,这样看起来,各营死的都差不多,没有人注意前十营。”
死亡数量,没有统计的那么多,大多数人还活着。
“我把他们的姓名、身份,隐瞒起来了,让他们由明转暗,加入了暗杀团。”
香奈一愣。
如果夜曜想阻止龙枭,他一定能。但他没有……他顺水推舟,把龙城的兵换了血。
只要夜曜手下的兵,比阿羡的兵多出几倍,就可以了。
“他们也都是忠肝义胆的暗夜战士。也曾跟随狼王围攻龙城,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但夜曜……只能除掉他们。
他要坐稳龙城,这是必须承担的代价。
“猩红的血,全在我的双手上。
龙枭是替我杀人、替我背债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杀龙枭。我其实,没那么生龙枭的气……他替我顶了罪,被我利用。要不是他出现,这个局,做不了这么圆满。”
他问香奈: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噩梦了?我杀了自己的兵……全城的人,却都感激我,说我救了他们……”
香奈站在窗前,心情复杂。
夜曜有些心痛。
“剩下的兵,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新人了。他们只忠诚于我。只要花些时间,休养元气,龙城再崛起时,一定会更加强大。”
一切都在夜曜的掌握里。
看似混乱、失控,却都由他引导着。
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领悟了领主技,靠的是那些士兵。千万人的牺牲,换来他一个人风光无限。
那些亡魂,都会在梦里纠缠他吧?
他苦笑了一下。
他和龙枭,究竟谁才是恶鬼呢?……
不过,多愁善感的人,可做不了帝王。他不往下想了。
成王之路,自古就是血债累累。
“群岛的那些兵……我和慕容约定过,龙城到手了,就让他们回去。过几天,就让猫叔带回去吧。”
他不喜欢群岛的人。
更不喜欢猫叔——妄想在乱世里,明哲保身,当个中立人士。把软弱、逃避,说成是美德。他最瞧不起这样的人。
宁可拼得头破血流,他也不想软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