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缩回手,低声道:“奴婢……奴婢只是怕公主没有盖紧盖子……”
屏风外,魏化雨躺在地铺上,手伸在半空中,慢慢把玩转动着一把精致匕首,“还要管好你的嘴。今后再敢随便接话,本宫要你的命!”
话音落地,那把寒凉的匕首陡然脱手而出!
锋利的匕尖,如羽箭般刺穿那丝质屏风,呼啸着从杏儿脸畔掠过,“嗒”一声,重重扎进床架上。
杏儿双膝发软,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的一道血痕,吓出一身冷汗,猛地瘫坐在地!
长夜,漫漫。
翌日。
鳐鳐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床架子上,笔直插着一把雪亮匕首!
大早上一醒来就看到这东西,她心肝儿颤了颤,连衣裳都顾不得穿,赤着脚跳下床,直奔屏风外。
她看见那厮还窝在地铺里睡觉,忍不住扑到他身上,狠狠咬了口他的脖颈:“你又欺负我!”
魏化雨睁开睡眼,看见她愤怒的小脸,勾唇一笑:“好端端的,妹妹这是怎么了?女孩儿家可不能随便上男孩子的床。乖,下去。”
两人在地铺上闹腾得厉害,把旁边的花容战吵醒了,看得他又是一阵艳羡加心酸。
而裴朗昨夜的遭遇,自然很快传到沈妙言耳朵里。
她身着明黄常服站在屋檐下,静静注视庭院中的秋菊,唇畔含着浅笑,“堂堂一国尚书郎,竟然伙同五名美娇娥,在深夜一起裸.奔街头,还被无数人围观,这可真有意思。”
张祁云摇着骨扇,笑得像只狐狸,“可不是?”
沈妙言望了眼天色,抬步走下台阶:“走,去御书房瞧瞧热闹。”
此时仪元殿的书房内,汇集着楚国的十几位老臣。
裴朗满面通红地跪在下面,一副羞愧模样。
沈妙言眉眼弯弯地踏了进来,“这是在做什么?好生热闹呀。”
原本声讨裴朗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这沈妙言都是魏国人,代表的是魏国的脸面。
这些老臣虽然厌恶裴朗干出裸.奔街头这种有伤风化的事,然而家丑不可外扬,总不能当着别国人的面,指责自家人吧。
裴朗看见沈妙言和张祁云进来,又是一阵难堪。
他昨日才意气风发地羞辱了他们,谁知今日抬不起脸面的,就变成他自己了!
“哟,裴大人好端端的,跪在地上做什么?”沈妙言仿佛才看见他一般,以袖掩唇而笑,“听闻裴大人乃是楚国第一才子,素有风流之名。既是风流奔放,这带着美人当街裸.奔之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裴朗本就羞恼,如今被个女人提起,越发恨恼,恨声道:“沈妙言,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男人床.上的wan物罢了,哪里来的脸面,敢羞辱本官?!”
沈妙言眯了眯眼,微微抬起下巴,“这就是裴大人的教养吗?朕当真是长见识了。楚皇,想来咱们的合作,或许可以终止了。”
楚华年今儿一早才收到西南的烽火告急,哪里肯终止与她的合作!
他恨铁不成钢地扫了眼裴朗,“裴卿既是留恋温柔乡,那近日就不必再来上朝了。退下吧!”
这是暂时性罢官的意思。
裴朗不肯,欲要辩驳,对上楚华年暗示的眼神,只得愤愤不平地谢恩离开。
御书房里其他大臣都散了以后,沈妙言自顾坐下,“连澈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南下。”
楚华年笑得温文尔雅,“如此甚好。至于先锋军队,就用你带来的那五万兵马,可好?自然,朕也不会亏待你的子民。朕已然遣了押送粮草的官员,赶赴草原送给大魏军民呢。”
沈妙言知晓他是在拿供给粮草之事威胁自己,因此笑得不动声色,“楚皇如此慷慨,朕岂有不答应之理?那五万兵马,听候楚皇差遣就是。”
楚华年把玩着玉如意,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脸上扫过。
她长开了,再不是当初那个纤瘦的小姑娘。
如此雍容艳丽,令人忍不住地想要一品芳泽。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妙言就留在此京城,朕陪你四处走走,去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上一炷香,你看如何?”
沈妙言本就有去给爹娘上香的打算,因此欣然应允。
楚华年望着她离开,眼里闪过浓浓的贪欲。
不愧是皇兄和大周皇帝看上的女人,脸蛋艳绝,这身段也是极好的。
如今她落到自己手里,不止可以拿她威胁君天澜,也可以锁在宫中,亲自赏玩呢。
而沈妙言离开御书房后,含笑的面庞,才流露出一抹冷意。
旁边张祁云笑问道:“皇上觉得,这楚华年,如何?”
“不及楚云间十分之一!”
沈妙言冷声。
他顶着张与楚云间有三分相似的脸,看上去如谦谦君子般温文尔雅,可眼神里闪烁的却是那令人恶心的、猥琐的光!
楚云间和除随玉都死了,楚国皇室之中,皆是鼠目寸光之人,无一人可堪大任!
楚国,完了!
张祁云轻笑,“想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能吞并楚国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自取灭亡,也怨不得谁。”
两人穿过宫中的雕花游廊,忽然有弱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什么,妙妙啊,你若是吞并楚国和草原,那你会和大周作对吗?皇上一直想重新统一天下呢,你会把江山交送到他手上吗?还是……”
两人顿住步子,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向跟在后面毫无存在感的姑娘。
面对两人审视的目光,谢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她就只是单纯好奇……
张祁云垂眸想了想,也望向沈妙言。
沈妙言舔了舔唇瓣,她早知将来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逃避着不肯做出回答。
却没想到,会忽然被阿陶问出来。
秋风瑟瑟。
张祁云忽然道:“听说大周的皇帝已经率领大军,御驾亲征。掐指算来,大约已快至草原了。”
而草原,如今是魏国的地盘。
沈妙言抓了抓头发,没说话。
张祁云眯了眯眼睛,在寂静中开口道:“臣从北幕而来,辅佐皇上数载,敢问皇上,究竟有没有称霸天下的决心?”
“称霸……天下?”
沈妙言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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