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学说我们方丈也有让我们浅略读过一些,部分学说虽然殊途但却有所共同之处,方丈也是想让我们的思想境界更为丰富一些。”小沙弥言道,“所以因果学说中有一些承负思想也是很正常的。”
小沙弥听秦月楼说的话以后解释道。
“看不出来贵寺方丈思想倒是蛮开放的。”
不管是何学派或者是宗教内部都会有好人有坏人,秦月楼也知道不能一杆子全都打死,虽然他个人对于佛教中人并非特别拥趸,但一些佛家思想和学说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简而言之,各个宗教都有一套自身的思想学说,这些思想学说若是正解那便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若这些思想学说被曲解,那路子就窄了。
听着这小沙弥的说法,秦月楼对于这海轮寺的方丈倒是有了一些改观。
手中捏着那枚消业钱,秦月楼心想:“所以这寺庙的方丈,既然都已经搞出来消业钱这一套说法了,那他退回来的想法又是什么?”
是这方丈真的能看到功德金光,因为自己斩妖除魔而不收钱?
还是这方丈看到金叶子以后,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怕惹祸上身因此不收钱?
秦月楼也不算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之人,不过对于这退钱的深层次原因,他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那就不搞了。
总之小黄书所指引的目标便在这寺庙之中就对了,等到了入夜去探一探便是。
和小沙弥随便聊了聊以后,小沙弥也带着秦月楼同山君到了寺庙中的客房。
这客房正好建在寺中殿群之后,是专门为那些善信所建,而秦月楼也见到有三个书生正互相交流着。
小沙弥将秦月楼和山君带到了两间客房以后简单说了些话以后便也离开了。
而后秦月楼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见的那三名书生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估计是见到活的剑客,有些好奇吧。
他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于是秦月楼冲着三个读书人笑了笑,将剑背在了身后,拨开酒葫芦的木塞以后,灌了一口。
这一葫芦酒酿的还算好,也是先前由仙酿神通所生成的酒方,名为【少登仙道不老方】,这酒方也就是秦月楼某次闲着无聊感叹人生苦短所生成的仙酿。
喝一口可平添寿元半甲子,同时大幅度延缓衰老的进度,称得上是驻颜有术,就算是老来得子女也不在话下,只不过这酒对于人的作用也就在这一口当中了。
因此这酒香清甜,颇淡,不求喝个酩酊大醉,但不管是什么酒量的人喝了,都能取个微醺正好的状态。
适当饮酒,通血活络,还能下笔有神。
秦月楼也有心同那三个三个年岁各不同的书生随意聊聊天,好问问那书生对于此地的状况有无了解,于是便单手一抖,
将四个小碗一并放在了客房外院落的石桌上。
随后又两指托住了一酒壶,同样也是【少登仙道不老方】,也一并放在了石桌上。cascoo.net
“三位书生,相逢也算有缘,来喝点酒如何?”秦月楼邀请着三名书生。
一书生踌躇不决,一书生欣然赴约,一书生左右摇摆。
但那欣然而来的书生来了以后,其他两名书生也一并来了。
于是推杯换盏,秦月楼便得知了三名书生的姓名,同时也知道了三人情况,那欣然赴约的书生叫做卫如君,踌躇不决的那个则叫做曾贤儿,左右摇摆则名为孟龙潭。
卫如君刚中了秀才,但因为家中杂事颇多,没法静下心来读书,于是便搬到了这海轮寺里找个清静地看书。
孟龙潭则有些惨了,屡试不第,到现在也还没有考中一个秀才,为此发奋刻苦,也到这海轮寺里找个清静地儿刻苦读书。
而曾贤儿,倒是个孝廉,算是三人中学历最高的了。
而让秦月楼觉得有点意思的是,这三人是被送了消业钱以后入住的。
酒喝开了以后,曾贤儿便渐渐的笑了起来,说了一段趣闻。
“前段时间,踏青访友,遇见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我问那老先生我能否平步青云,老先生掐指一算,说我能当二十年的太平宰相哩。”
大靖其实没有宰相这一职位,因为前面也说了,大靖的体制里有阁老,开国皇帝郭岳武废除了前朝宰相制,设立内阁制,
而这内阁并无决策权,只是协助皇帝起草诏命罢了,只是如今内阁权力也颇大,已经和以前的宰相有些相似了,但只是换了个首辅之名称。
“我说,哪还有宰相呢?如今新上任的首辅大人风头无两,三把火呢,就算我能当宰相,估计也要等六七十年了吧。”
“曾兄,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算命的,又哪有那么多真本事的会在街上算命呢?”秦月楼也没管这个回答情商如何,便脱口而出。
“倒也是,倒也是。”曾贤儿随意笑笑,不过却有些猥琐,“只能说我若是当了宰相,嘿嘿。”
于是又随意聊了聊,秦月楼也回到了客房当中,山君还在看书,而秦月楼则是思索了起来。
实际上无论是谁,都没有看到那方丈的,好像一切都是那些知客僧,或者是小沙弥代办的,秦月楼想了想,便出了门。
随便找了个知客僧。
“小师傅,我想见一见贵寺方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施主,方丈他老人家正在参禅打坐,不便见人。”知客僧不卑不亢彬彬有礼道。
听知客僧这么说,秦月楼也没继续死缠烂打,只是回到了客房。
“先生,怎么说?”
“见不到呗,还能怎么说。”秦月楼摇了摇头,“不过问题也不大,等着便是。”
于是等到了傍晚,送了些斋饭,二人吃完以后,也没睡觉,秦月楼继续看山书,而山君则是习练法术。
——
卫如君读着书,不多时便有了些困意,准备先小憩一会儿再继续读书,于是他便吹灭了灯火,回到床上和衣而睡,
刚躺下没多长时间,他便感觉到窗户好像被打开了,他没有起身,只是眯着眼睛看向了窗台那边,万一是歹人的话,他不一定打得过,只能见机行事,
但是他觉得自己多虑了,心中反而升起了奇妙的感觉来。
原因无他,那从窗台进来了的人,打着火把,体型很小,大概也就是两寸左右高,帽子上还插着野鸡毛,骑的马也就是一只蚂蚱大小。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人?”卫如君心里奇怪。
那将军纵马一跃,便跳下了窗台,落在了书桌上,四处警戒着,苍蝇般大小的老鹰从他的肩膀上飞起,抓住了蚊子飞虫便撕,
卫如君眼力不好,虽然看不见,但也能听到那些蚊蝇嗡嗡声渐渐隐消,
还有蟑螂般大小的狼犬,野性未泯,但却也憨态可掬,这些狼群在屋里肆意狂奔,往往都能从一些角落里连拉带托或拽的将一些臭虫蟑螂等虫子分尸而后分而食之,这其中且有鼠妇,蚰蜒蜈蚣马陆等虫。
吃饱喝足后,那老鹰便回到了将军的肩膀上,狼狗猎犬们也成群结队的回到了那小人将军的身边蹲在地上,纪律严明。
点了点头,将军满意的看着屋子,随后将手塞进嘴里,吹起了哨来,其后一列列的小人要么拖家带口,要么抬箱背包的,互帮互助的从窗台处爬上爬下。
打着火把的小人们将书桌照了个灯火通明。
策马前驱的大将们护卫着同样微缩的马车,马车列列驶过,更有健硕力士抬着马车从桌台上跳下,而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还有各行各业,有挂着锣鼓唢呐背着二胡琵琶等的乐人忍着演奏的欲望快速的顺着绳索从桌台滑下,也有背着包裹的小厮搀扶着大腹便便的老板···
一整个像是逃难的王国一样。
那马车路过了卫如君的床铺,从那马车中传出了一道宽厚温和的声音来。
“人有人道,借您这房一过,也为您扫除了这屋内蚊虫,您若是醒着的话,最好还是快些离开吧,这庙来了个杀胚,怕是要斩了这庙中···。”
卫如君听着,眯着眼睛也眯累了,那声音开始还宽厚洪亮,可是越到后面便越是细弱,听着听着他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卫如君起了床,昨晚的奇事就好似一场梦般,这卫如君沉思了片刻,而后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小的人呢?看来肯定是我做的梦了,无妨无妨,读书便是。”卫如君笑着,坐在了书桌前,准备继续看未看完的书,只是随手却摸到了一根根的黑色发丝。
不过···
卫如君感觉到这发丝手感不对,于是将这些黑色发丝贴近了眼前。
这哪是什么发丝?
分明是一根根头发丝粗细的黑色铁链。
而后他听到了隔壁房传来的尖叫声。
——
曾贤儿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算命的都说我能当宰相了,那剑客何必拆台?会点小戏法便可目中无人了?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我这孝廉身份见了知县都可以不跪,这小剑客居然敢这样?”曾贤儿心中颇为不满的想道,“我若是当了宰相,定要让那剑客···嗯,定要让那剑客天天舞剑给满大街的百姓们看。”
曾贤儿也不算坏,就是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如此想着,便渐渐睡了过去,恍恍惚惚见着两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捧着一纸圣旨跑到了曾贤儿的跟前,尖细的公鸭嗓子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任曾贤儿太师一职,官拜宰相,皇权特许···”
巴拉巴拉一堆,曾贤儿便飘飘然的跟着俩小太监到了皇宫大殿上。
大殿一片金碧辉煌,便连柱子上也盘着九爪金龙,满朝文武分列左右,最顶上的皇帝则坐着龙椅,颇为满意的看着曾贤儿,还拉着龙椅往前挪了挪,一派和颜悦色。
“爱卿免礼平身,我见爱卿一表人才,有意将爱女许给你,你意下如何?”
“谢皇上。”曾贤儿还搁这飘飘乎呢。
“来人呐,拿蟒袍玉带来,朕越看这女婿越欢喜,且让朕亲手为曾卿换上。”
曾贤儿乐不可支,那皇上也亲手为他换上了蟒袍玉带。
“有事商议,无事退朝。”随后皇帝说道。
这曾贤儿便也回了家,原来的家也没了,变成了一气派豪华的大宅门,不说雕廊画栋,倒也称得上朱门。
朝中权贵往来络绎不绝,这个送礼,那个送美人,曾太师乐乐呵呵,全都收下,只当是入了权贵圈子,那些低一等的呢,他也照例收礼,只当是巴结。
如此过了几年,曾太师胡子也长了。
方才,想到谁曾对他有恩,便连连提拔。
谁和他有仇,便满门抄家。
怕了他的呢,双手奉上家产,不怕的呢,就抄了。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如此十年,到真的成了达官贵人。
只是却也民不聊生,也有怨声载道,只因这曾太师早已成了一恶,但皇帝也没说什么。
有人参他一本,他便抄家。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儿,
某一年,曾太师携成群妻妾,膝下二女,游玩赏乐踏青,侍卫们健硕,奴仆们机灵,没什么不顺心的。
直到遇见一名剑客。
那剑客正于林中舞剑,曾太师好像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不知好歹的剑客了。
“来人可是曾贤儿曾太师?”
“是在下,你待如何?”
“想借曾太师项上人头一用。”
曾太师骇然,可剑光一闪,世界天旋地转,只瞧见了四散奔逃的妻妾子女老小,还有一具慢慢跪下来的无头尸体。
“你这贪官,二十年间惹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该杀。”
如此生活二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真真应了那算命先生的批命。
二十年太平宰相,太平的不是那平民百姓,而是他自己罢了。
缓缓的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
随后曾贤儿猛地尖叫,从床上蹦了起来。
“原来是噩梦。”
曾贤儿吓得心跳肝颤,浑身大汗,尚未平复,门外便传来了卫如君的声音。
“曾兄,发生什么事了?”
卫如君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关切,甚至还推开了门,而后他便看见了卫如君身后来看热闹的秦月楼。
曾贤儿的眼睛瞪大,心中惊呼。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