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大步进了寝殿，冷眼看着永平帝。
见气氛不对，不用皇上开口，维公公连忙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等屋里无人了，信王冷声质问道：“今夜，是皇上让宋嫔试探本王的？”
永平帝叹了口气：“朕说没有，你信吗？”
信王冷笑一声：“本王自然不信。你们若不是故意的，为何突然说起赐婚一事？皇上难道不知道本王心里怎么想的？为何故意那么做？”
他是真想不明白。
皇上如今正需要二公子造战船，为何要这么算计他们？
难道是担心二公子会不尽心，所以敲打敲打？
永平帝沉默着，静静地看着信王，许久才道：“今夜宋嫔所作所为，并不是朕授意。何况，朕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朕不是说了，只要你说出来，朕就给你赐婚。”
信王冷笑道：“不过虚情假意而已。若本王真说要和二公子在一起，皇上会答应吗？”
永平帝看着他：“朕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胆，错过了。”
信王才不信这鬼话。
他喜欢二公子的事，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还打趣，说什么，等以后平稳了，大婚什么的。
可等皇上登基以后，再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明示暗示，皇上每次都是回避。
信王冷笑道：“事到如今，皇上没必要哄本王了。”
两人冷眼对视，永平帝终于肯说实话了，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没错。朕不希望你和林大人在一起。”
信王怒声道：“为何不愿意？是担心我们在一起，功高盖主，威胁到你？你难道不知，本王对你永远没有威胁？本王只是老信王之子，跟你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本王只想驻守西疆，为大康保家卫国，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至于二公子，就更加不会了，她所想的，也就是种田挣银子，一家人平平安安。”
永平帝沉默。
信王现在不会，以后呢？
他以前总不理解父皇对兄弟的猜忌，对他这个儿子的猜忌，但如今理解了。
他如今也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父皇。
不，还是不一样的。
他对信王和林大人都没有杀心，他只是想敲打敲打他们。
好好为他做事，莫要想那些感情的事。
永平帝到底不是先皇，说完那话，他自己也感觉对不起信王和林大人，起身走向信王，抬手拍了拍信王的肩膀：“朕答应，等解决倭寇，朕给你们赐婚。”
信王并不是三岁小孩，又岂会轻易相信这话？
但正因为不是三岁小孩，他懂得适可而止。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
他若是敢继续闹下去，让皇上不高兴，到时倒霉的也许不是他，而是二公子了。
之前在偏殿里吴公公让他看到的事，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他都不希望那事发生。
信王拼命压着心头怒火，压了又压，最后暗叹一口气，顺杆而下，拱手对着永平帝一拜：“皇上，是本王错了，本王冲动了。”
男人能屈能伸，为了二公子的安全，忍一忍吧！
永平帝笑了笑：“无妨。你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今夜的事，确实是你和林大人受委屈了。”
既然说起了今夜的事，信王便顺着话题问道：“皇上，不知白妃为何要陷害林大人？林大人根本就没得罪过她。”
永平帝推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下，又让维公公上茶。
等维公公送来茶，又道：“维克多，你给信王说说白氏的事吧！”
他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愁容。
维公公站在一旁，躬身垂手，慢慢地道：“回信王殿下，白妃招认，说是因为林大人诬告她先皇孝期时在化城潜邸未披麻戴孝，不守国规之事，害得她被皇上厌弃，只得了个妃位，还害得二皇子失宠。”
信王怒斥道：“胡说八道。皇上难道不知道二公子？二公子那样的人，心里只有大事，又岂会做这等后宅妇人的阴私之事？”
维公公沉默。
永平帝叹了口气：“朕自然知道不是林大人。当时朕之所以只给她一个妃位，不仅是因为她在化城潜邸未披麻戴孝一事，更因为她一个兄长，在去年宫变时，竟然和睿王勾结在一起，对付朕……”
“若不是因为二皇子，无论是白妃，还是白家，朕都要处理了。可没想，朕手下留情，她却丧心病狂。”
“还有那日，朕得了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召林大人进宫商量对付倭寇的事。那夜本来是宋嫔侍寝，结果，朕和你们商量了一夜。”
信王一时有些愣怔，不懂宋嫔侍寝这事和白妃陷害二公子一事有何关系？
维公公接着永平帝的话，继续道：“殿下，宋嫔……是白妃的姨家表妹。宋嫔因为那夜侍寝不成，被后宫妃子嘲笑，白妃便趁机对她说，是因为林大人，皇上和林大人待了一晚，所以才忘了宋嫔……”
信王眼睛一眯，只觉太可笑。
二公子明明和皇上在商议对抗倭寇之事，明明那晚还有他和蒋从义在。宋嫔稍稍打听，便能知道真相，怎么就信了白妃的挑拨之言呢？
果然如吴公公所言，愚蠢之极，以致丢了卿卿性命。
维公公继续道：“白妃说，因为殿下您处置了她白家几位子侄的事，所以，她也想着借着今夜的事，对付您……”
信王目光变得越发冰冷。
他一直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果然如此。
去年对睿王陈王手下留情，结果，导致宫变，差点没害死他和皇上。
这次，对白家手下留情，结果又差点害了二公子。
之前就不该对白妃手下留情的。
可气归气，他理智还在。
去年没对睿王陈王下手，是因为先皇还在，他得顾忌先皇。
这次没对白家下手，是因为皇上，他得顾忌皇上。
即使是亲王又如何？
亲王也是有诸多的不如意。
想为所欲为，不可能。
不过，再理智，再隐忍，他还是问道：“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