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大多考试一样,abcd四个选项的选择题,人类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会选择那一项呢?
统计学说,从a-d,大多数人会选择b和c。
因为人类是互相欺骗的动物,我们从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我们揣度对方会把答案藏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所以在选择的时候我们不会选开头a和结尾d。
那么对应的,我们假如想把答案藏起来,我们应该选择哪一边呢?
a。
晏临在叶辰离开后静坐了好一会儿,她知道叶辰并不在说谎,作为一个情报贩子,在不了解对方底细、不确定对方了解多少情报的情况下说谎被识破的风险太高了,那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这并不妨碍叶辰似乎并不想告诉她全部的真相。
要说为什么晏临这么想的话,倒也不是很难想到,叶辰一开始说给她一个高级情报,然而之前关于狩猎新人的时候,她已经用掉了那一个高级情报。照理讲,叶辰不应该再告诉她关于适宜居住的地方的情报,但是晏临自己装了傻没提醒她自己已经没有可以问高级情报的机会了,叶辰居然也跟着没提。
她当时只是觉得像叶辰这样职业的情报贩子居然会犯这种错误有点不可思议,然而她刚刚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身上带着一把铳,并没有很好地藏起来,而叶辰对此视而不见了。让她想理由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叶辰其实早就猜到她跟君彻有所关联这一点了。那叶辰就是故意想要告诉她关于适宜居住地区的这些情报了,目的的话,粗粗看来肯定是要引诱她去顺七区十五度才对。
晏临低声呻.吟了一声,不只是因为背部的疼痛迟迟不能缓解,更是因为她实在是没能从这一团乱麻中理清叶辰不相信她乃至算计她的理由。因为疼痛本就难以正常思考的脑中愈发一团乱麻,晏临咬了咬嘴唇,放弃了继续思考,勉强拿出力气来收拾了行李,计算了一下顺二区十九度大致的方位,打算出发,毕竟倘若这附近狩猎新人的人真的很多,那搬家就事不宜迟了。
既然叶辰对她半是欺瞒,那么她应该也可以推测对方推荐顺七区恐怕十有□□是有什么她自己的目的吧?
可是叶辰的目的不明,那个地方真的是个好地方吗?这个风险,未免有些大了。晏临揉了揉额头,既然叶辰有心欺瞒,那么想来她说的第一个地方,或许才是最好的地方。
顺二区十九度,去这个地方吧,说不定是个好地方。
晏临草草地磨了两片雕齿兽的硬甲,总算是粗粗做了两支箭带在身上,再加上身上的铳和刀,就算是遇上君彻那个级别的,也不是没有胜算了。
迁徙,一直都称不上是什么愉快地过程。
爬了好几次树,才确保没有弄错方向,再避开人迹、避开危险的地方,再一路数着河流,餐风饮露了二十几天,才总算是到了顺二区十九度。
跟先前里社的势力所占据的逆三四五区不同,顺二区是丘陵地区。里社附近大多是森林,地势平坦,也很方便捕猎,方圆几离之内只有里社所占据那一座矮矮的小山,而顺二区多山,一眼看过去尽是山头,层层叠叠的石头,虽然并没有那种高耸入云的大山,不过百十来米高的小山倒是一座接一座。
晏临深深地吐了口气,稍微有点庆幸,顺二区如今正是初春,山麓上一片青翠的浅绿色,针叶林也换上新叶子,看上去生机勃勃,远远的有几声沉闷的吼叫声,有些小动物四处跑着、跳着的声音,虽然春寒料峭略微有些冷,却很适合作为一个新的开始。
这里并没有很多这个无域之中最顶级的捕食者——人类,而其他动物们经过漫长冬季的修整,身手都算不上灵活,晏临走这一路,就遇上了七八个长得非常奇特的食草动物,要不是天色快黑了,找过夜的地方要紧,它们在晏临的眼中大概已经是一坨一坨烧好的肉了。
山很多,也就是说山洞也很多。可选择的余地很大的话,晏临自然打算好好挑一个好的。
挑山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比方说看上了一个山洞,就需要爬上去,有的山洞高,可能要爬二三十米。爬上去再发现山洞不合适,这种失望也相当要命。
要想长住,这个山洞就必须通风透气,还得有一定深度,最好里面套着一两个小山洞,不可以进水,这样背风坡的山洞就比较合适。
这些野外生存的知识,晏临又不是钟寸心那个每天都闲的无聊、钻研这些的人,当然不可能统统知道。不过这一个月接连奔波迁徙,每天都要选山洞过夜,接连这么多次练习,既有成功的时候,也有失败的时候,被钻进山洞的蛇弄醒、被半夜下雨淹了这些事情,也统统都经历过,事到如今,也算是半个行家了。
好不容易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洞穴,不算很高,离地大半米的样子,爬上去不费事,也不至于会积水。晏临长舒了口气,熟练地赶走洞里的动物,自己住了进去,把硫磺浆果涂了一地,再拿了两大块从路上遇到的前两天捕杀的动物的皮毛,铺了一个防潮“床”出来,这才躺了上去,舒舒服服地从旁边的包里拿了两个浆果还有一小块前天打猎剩下的烤肉,随便啃了啃。
现在这是没有镜子,她百无聊赖地想着,要是有镜子的话,就能看见自己多狼狈。
晒黑了,浑身都是伤疤,因为好多天没洗澡灰头土脸的,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随便拿刀割断的头发,活得跟原始人一样,晏临简直有点庆幸没有镜子了。
亏她之前百无聊赖还想过,陆衡舟和钟寸心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但是为什么陆衡舟肤色偏牙白,而钟寸心的肤色偏暗,难道说他那颗星球上也是分人种的不成?不过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那是因为陆衡舟大多时候白天都在维持里社的秩序、教其他人做饭做活计,除非君彻受伤否则不会出去,而钟寸心调查事情、收集野果,一直都在外面跑着。
晏临看了看自己拿着野果的那只手,一个半月之前,她落到无域来的时候,起码还算得上是白白净净,奔波了怎么久,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基本已经被白天那不知道从哪里照耀下来的光线晒得快跟钟寸心差不多黑了。
右边胳膊上当初被那只小动物弄出来的伤、被雕齿兽摔出来的伤、还有这一路上翻山越岭、猎杀动物造成的新伤,因为缺乏消炎的药物而反复发炎、红肿,她只能用拿水冲一冲算是消毒,没一道伤口都折腾了大半个月才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她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然而现在看看,手臂上还是斑斑驳驳的不少疤痕,虽然比当时浅,也绝对消除不了了。
事实上,那些同心圆形状的小溪里头的水也并不全是清澈的,大多都是有着水草和不知名的奇异动物,虽然也有的小溪清澈见底,然而那周围一定聚集了大量的危险动物和亡命之徒,毕竟干净的水源难找得很。
偶尔运气好,遇到一条干净的小溪周围还没什么人和野兽,晏临就立刻清洗伤口,再把所有瓶瓶罐罐装满。只有一次,她装完之后周围实在是不像有别人在,一时没忍住,下水洗了个澡。
在以前的世界,虽然不说有洁癖一天洗好几次,起码一天洗一次澡她还是需要的。这一回十几天每天跑来跑去还没法洗澡,总算下了一回水,几乎洗下来一层皮。
哎,晏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浆果,她在这样下去,每天脏兮兮的,吃着半生不熟的肉和采集来、连洗一洗都吝惜水的果实,住在山洞里,头发长了就随便扎一扎,衣服破了以后估计都要穿着兽皮过日子,真是人生无望。
到现在回想起来,初入无域的时候她震惊于林扬他们为了几件衣服就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参加游戏,确实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要是不想赤身*地过日子,那参加游戏和在野外打猎的难度并没有差多少。更何况已经活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免有些末日狂欢的悲情。与其衣不蔽体、饥一顿饱一顿地混日子,参加游戏,然后要么一时衣食无忧,要么干脆死了痛快,也未尝不好。
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吧?晏临在黑暗无光的洞穴里这么想着。
她这一晚上没生火,一方面是因为想早些休息,不想浪费时间去找枯枝败叶了,另一方面,她最近也实在是消极得很。
一声刺耳的响声传了进来,晏临透过山洞洞口看出去,明亮的大字慢慢地浮现出来,又是伴随着黑夜的边界线慢慢降落的游戏。晏临在心底里默默地计算着,乐观地想假如一个昼夜过去会有五百人死在游戏中的话,一年照着三百六十天计算,就会有十八万人死在游戏中了么?那么两年,最多两年半,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本来就晚来了将近一年,那是不是说,只要她再撑一年,就能取得活到最后了?
活到最后然后呢?
参加a类游戏。
晏临再度消沉了下去。
没等她消沉玩,一声奇怪的响声从天顶上传来:
“滴——”
晏临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精神紧张地盯着外头得天空看。
这声音简直如同噩梦一般,正因为不是第一次听见,反而更加令人觉得恐惧。
“咳咳。”有人清了清嗓子,晏临有些惊讶这一回先开口的不是封,居然是暖的声音,“诸位无域的居民,大家好。接下来是久违的系统通报,我们将要对规则进行补充说明,请大家停下手上的游戏或是其他活儿计,耐心听我进行本次规则补充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