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号少年青城,一脸天真稚嫩的表情,稍微扬起脸看向聿:“聿王过奖了。”
聿脸上在笑,眼神却冷得很:“明明已经点开了陷害状态,却还能说着正确的答案,再摆出一副犹豫不决、挣扎已久的姿态,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对方,让对方确信你在骗他,在对方死前再摆出一副‘为什么不相信我’的姿态,被害者也无法否认,这样你就能取得除了被害者以外其他人的信任,再选择落单而且明显很愚蠢的龚玥作为下一个下手的对象,直到最后期限才动手是为了防止有人搅局。
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漂亮。我没有过奖你。”
青城算是查觉到聿似乎并不对此感到高兴,也不打算耽搁,以防夜长梦多:“那么聿王,既然我通关了,可以给我奖品送我离开了么?”
“当然。”聿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青城旁边,俯下身,亲手给他解手上的锁铐。
在所有人或嫉妒、或怨恨、或畏惧、或探究的目光中,青城突然笑了一声,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来一句:“原来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幸好也没人真的想知道。
当然,只有青城一个人看得见,在聿碰到他手铐的瞬间,他的眼前多出的那一行字:
“回去告诉罗洱,把暖还回来,我就让他死得舒服一点。”
青城挑了挑眉,也不再说话,敲了一下把手,打出一段话来:“我来参加游戏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没动手呢,聿王得到消息真快,亏梓梓还让我在聿王得到消息之前的时候来给他们弄点药物,根本来不及嘛。
不过据我所知,即使是王应该不能在游戏中毁坏规则,所以,聿王打算拿我怎么样呢?而且聿王为什么只讨要暖王一个人,难道是说另一位陌王殿下,他死了么?”
聿犹豫了一会儿。
他犹豫的时间有些长,晏临狐疑地看了半天想了想,打了一行字:
“微微,你觉得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墨微无声地摇了摇头,倒是另一边的22号那个男人回了:“大概是对王的革.命开始了吧。”
晏临吓了一跳,没控制住直接转头去看了22号。22号那男人似乎很有信心,也不管自己发出的消息还会被别人看见,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相信王之间没有避开我们耳目的通讯方式,那封刚刚通知说开会,这肯定不是说给聿听的,而是说给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听的。换句话说,无域的王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而且这个变故起码跟在场的一个人相关。
根据这些消息,再看看聿现在的反应我能推测的就是,很有可能是无域中的居民对王发动了革命,并且这个革命,起码让对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而青城,应该也是参与革命中的一个。”
真的只凭这点信息就能把事情猜出了个大概么?晏临皱着眉,确实,似乎确实只有这个说话是合理的。她转头看了22号那个男人一眼,想了想,打了一行字:“你也是参与谋划这场革命的成员对么?”
22号的笑声被那间兜头罩住的兽皮大衣闷住了,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几个字飞快地出现:“曾经是。”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了?晏临还想追问,只听“砰——”一声,晏临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只看见聿一个人站在刚才青城坐着的地方,看样子,那位已经通关了的青城少年,已经被聿送了出去。
“游戏继续。”聿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地说,“开始处刑吧。对了,为了‘降低’一点难度,我提前通知下一个十回合会增加的规则:假如有人处于陷害状态,却没能陷害成功的话,此人处刑。”
“聿王真是愈发急不可耐了。”22号这一回倒是没有再出声,只是打字给晏临看,他看了一眼自己另一边的人,笑了一声,“那边那位快要处刑的先生,反正你就要处刑了,所以我就不避开你说话了。不好意思多担待啦。”
说完,也不管那人脸色多难看,继续打字,“提前说明下一个十轮的时候会增加这个怎么看都对陷害不利的条件,这是逼迫还在犹豫的人立刻动手开始陷害。从现在开始的九轮,有了青城的先例在,恐怕大家都会全程开着陷害状态,要是成真了就是运气好,要是没成真,也无所谓。”
晏临斜了他一眼:“这么说来,最大的陷害机会不就在下一个十轮的第一轮么?当聿刚刚说的那条规则刚刚付诸实施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应该不会有人随便陷害别人了,那这个时候,不正是陷害成功率最高的时候么?”
22号沉默了一会儿:“谁知道呢。既然我们俩都不打算点开陷害的按钮,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晏临本来想回一句“旁观者清”,然而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这个游戏里头,谁是谁的旁观者,谁说得清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晏临相信在这个游戏里,聿绝对不可能死,那么,她,墨微,22号这个男人,唐小排,唐小骨,就没有可能全部活下来。
既然他们这几个人也不可能一直明哲保身下去,迟早也是要开始相互厮杀,又何必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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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是被聿毫不留情地扔出游戏的。
他抱着聿最后扔给他的那包药品,缩成一团,滚了好几圈才被人一脚踹停了下来。青城爬起来,揉了揉被踹得生疼的屁股:“梓梓,怎么样?聿看起来很火大,看来我们偷袭禁闭室的行动成功了?偷袭监察那边的呢?”
梓梓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少年,又瘦又矮,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的小鸟,小鸟嘴里还叼着一封信。他语调没什么起伏:“刚刚送信来了。”
“怎么样?”
“偷袭除了封之外的另一个监察那边,不出意外地不顺利。没能抓住他,被他跑了。”梓梓很镇定地描述了他们得失败,“跟‘那个人’情报里说的一样,王在禁闭室里完全没有力量。所以这边行动非常成功。不过最后只有一颗流星坠下来,另一个王并没有陨落,应该是已经死了。”
“是那个叫陌的王死了?”青城舔了舔嘴唇,“根据当初‘那个人’;卖给我们的情报,因为‘那个人’在无域开始后不久背叛了王们,现在无域的准入权限处于无法更改状态,那有权限进入无域的王就只有主持游戏的七个,外加两个监察。
到现在一共三个游戏结束了,那就是三个王有空,外带两个监察一共五个王,既然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在我们手里,还有三个应该也会投鼠忌器,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你怎么确定要是到了最后关头,另外四个主持游戏的王不会停止游戏?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以卵击石。”梓梓冷冷地驳回了他的提议,“更何况,暖现在不在我们手里。”
青城脸色立刻黑了:“你说什么?”
“虽然禁闭室限制了他们的力量,然而还是比预料的要强。”梓梓冷静地分析情况,“暖挣扎中让流星坠落的地点歪了一点,等我们的人搜索到暖坠落的那一点的时候,暖已经不在那里了。”
“废物!”青城罕见地失态,“一个重伤、没力量的王都被她跑了!这几个人有什么用!”
梓梓摇了摇头:“以暖最后的状态,肯定不是自己跑了,应该是有人正好遇见就带走了。不过不急,‘以流星的方式’坠入无域的人除非有‘那个人’的许可才能脱离,‘那个人’已经躲起来了,暖重伤肯定走不了,我们迟早能搜查出来。现在罗洱的意思是,在找到暖、让王真正投鼠忌器之前,我们尽量分散开,绝对不要给对方降临游戏、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们去哪儿?”青城咬了咬牙,“只有我们两个?”
梓梓点头:“顺七区十五度暂时是回不去了,罗洱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游说在顺七区十四度的木盐,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这帮草菅人命的王血债血偿了,木盐没道理不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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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22号那个男人和晏临预料的情况都没有错。
在再度增加了新的规则、第二十七轮结束的时候,天空中那个剩余人数的数字,已经一点一点下降到“8”了。
0号聿,3号和73号的一对夫妇,22号的男人,1号和93号唐小排唐小骨姐弟,49号晏临和59号墨微。
除了青城之外,再也没有成功利用“两次陷害成功”这个条件通关的人。
不只是青城那一茬给人的心理阴影太深,也是因为随着剩下人越来越少、看过的死亡越来越多,人们愈发讳莫如深、难以揣摩,也很难根据别人的反应进行推测,所以几乎完全是在惊慌失措中度过了生命最后一段时光。
22号男人冷冷地评述了一句:“要是我的话,在第21轮新增规则之前,一定全程陷害状态,看谁状态不好就赌他会死,总会猜对两轮的。”
晏临冷嘲热讽:“当然,首先他们得确信能活到最后,大家根本都是在惊慌失措地求活过这一轮吧,根本没心思正经想怎么陷害别人才对。不过既然你想到了,为什么不这么干,这对你而言不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么?真的是为了唐小排?”
22号男人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简单地发了两个字:“不是。”
接下来三轮久违的风平浪静,第三十一轮,聿扫了一眼场上所有人的牌子,开口宣布了他新增的、所谓的“一条规则”:
“接下来新增的规则,是‘情况观察限制’。具体内容是,每个人只能看到一个人背后的情况,并且编号最后一位相同的人,无法相互看到。”
这分明是两条规则好么!晏临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她跟墨微,正好是49和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