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今天可真是没把堂屋里的这些人当外人啊,连四房的经济条件不如其他几房这种话,都能拿出来说了。
这可真是……一阵见血,不给四房留半点情面。
这也让四房的两个男主人,杨华明和康小子都同时红了脸,低下了头。
在这个年代,男主外,女主内,赚钱养家振兴家业的事儿,通常都是社会赋予男人的职责所在。
女人的任务主要就是相夫教子,伺候家务。
女人压力相对要小一些,很多时候都沦为男人的附庸。
但与之匹配的地位也自然就要低一些。
这东西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说,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各取所需。
所以当杨华明和康小子同时耷拉下脑袋感到羞愧的时候,刘氏却是高高的昂起了头颅,甚至还朝杨华明那边投去鄙视的一瞥。
老杨头接着说:“不过,你们四房比起长坪村其他人家,却是很不错的。”
“首先,在没拉下外债的情况下,还能盖出这样一座大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落脚,一日三顿都不愁……”
“公爹,盖屋子的钱我出的大头,您老可别忘了!”刘氏忍不住再次插腔,“老四的钱都是给铁蛋攒着,他每个月就出个伙食钱,这个可得说清楚。”
刘氏这番话可是又一巴掌打在杨华明的脸上。
而杨华明还不得不拿脸去挨着,接着,没法躲开。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老杨头见到儿子被媳妇瞧不起,老汉有点不高兴。
谭氏则直接开骂了:“行行行,你牛,你厉害,你天底下第一的厉害!”
“不就是拉扯了这么一个院子么,尾巴就翘上天了?你也不看看胖丫,胖丫开那么多酒楼,骆家盖的跟金銮殿似的,几个大酒楼,连道观都是她的,她嘚瑟了嘛?要人人都像你那样,做了一点事儿就恨不得全天下都晓得,那你咋不去当皇帝呐?”
“奶,差不多得了,有些话不要说,不小心传出去了,咱整个大家族都得遭殃!”
一直没出声的杨若晴不得不出声拦截谭氏。
免得她继续大放厥词。
哎,这也是因为长坪村天高皇帝远,加之你又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说话这样口无遮拦的,这要是放在京城,你今天说了,待会夜里估计就有人冲进你家,把你五花大绑给抓起来严刑审问……
“而且,我建议大家还是由着我四叔来主导今天的话题吧。”杨若晴又建议。
“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地打岔和跑题,咱还是围绕荷儿和李老二的事情来说,其他的闲话都先放一放!”
杨若晴说完这番话,自己做了个表率闭了嘴,并重新坐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提议。
杨华明感激的看了眼杨若晴,重新站起身拿回了‘话筒’。
“咱言归正传啊,”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之前,我是心疼荷儿受苦,所以劝她放弃那个念头。”
“就算要再走一家,爹也不拦着,毕竟爹也想看到你重新成个家。”
“最好呢,就是在咱长坪村找个知根知底的,路近,家里条件稍微比李老二好一点,就算吃不饱饭,至少娘家在同村,多少也能回娘家来扒拉一口。”
“可荷儿这丫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活不听劝,我没辙,就去摸李家哥仨的意思。”
“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有那方面意思,我给了一点暗示,他们哥仨都装糊涂不接。”
“我也气到了,不想女方低三下四去央求结亲,这样结来的亲事也不会长久的。”
“可是后面,荷儿因为跟李老二那边断了关联,她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最后竟然癫狂了,患了相思病。”
“起初我还想着瞧大夫,可是治了好一阵都没用,还病得更加神志不清。”
“诸位啊,不是我非得舔着脸子去求李家哥仨,实在是为了荷儿,我不得不去跟人家那里开诚布公的央求了……”
“啥?四叔,你的意思是你主动去跟李家那边求亲了?”杨永智惊问。
“可问题是,李家那边也没过来提亲吧?”
杨若晴也有点诧异,到底,关于尊严和闺女,四叔选择了放下尊严,向闺女低头了。
“我没敢张口就提亲,尽管我的目的是想要提亲,但我还是保留了一点点,不想被人家拒绝太彻底,我就迂回了一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华明长叹一口气,也抛开了一切,把自己那个迂回的计划合盘告诉了在场的老杨家人。
而当这个迂回的计划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杨华明给干沉默了!
……
杨若晴最终选择了弃权,然后离开了四房回了骆家。
骆铁匠和王翠莲等候在堂屋,而此时,睡完了午觉起床的团团圆圆正在院子里玩耍。
“咋样?你爷和你四叔喊你过去,是有啥要紧事不?”看到杨若晴回来,王翠莲上前来关切的问。
骆铁匠则看了王翠莲一眼。
眼神里面,有点制止的意味在。
这些事毕竟是晴儿娘家的事,是属于老杨家内部事,若是晴儿能说,自然不用去打听。
若是晴儿不方便说,或者老杨家内部叮嘱过不要外传,那这样打听就更是叫晴儿为难了。
然而,王翠莲满心眼里都是对杨若晴的关心,所以没想太多,直接就问了。
以至于骆铁匠那眼神递过来的时候,都晚了,话都问出了口。
问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
这让王翠莲有些不知所措。
而杨若晴则因为刚进屋的时候被团团和圆圆扑过来分别缠住了腿,所以她没能及时去回应王翠莲的询问,而是低下头去扶住了两个孩子。
也正因如此,这个延迟的回复便再次给了骆铁匠和王翠莲误解。
看来这个话是真不能问啊,瞧瞧,晴儿都假装没听到,哎,人真是上了年纪,脑子反应慢,咋啥话都上赶着去问呢?这不是叫晴儿难做么?
王翠莲满脸的尴尬和懊恼。
骆铁匠也皱了皱眉,再次朝她摇摇头,示意她该干嘛干嘛去,就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