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这话说的坦然,甚至是理直气壮,另一边的百里栀闻言却是大惊,不敢置信的看向锦安,颤巍巍带着哭腔开口道:“斯年……你,你疯了不成!”被人抓到了把柄不下跪认错也就罢了,人家有心放他一马他不领情也就罢了,他还,还……
百里栀痛心疾首,只觉得此生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此次跟随锦安出使赵国,这一趟怕是有来无回了……
薄胭震惊抬眸,在对上锦安依旧淡漠的眸子时,心头一沉:“太子殿下觉得此时此刻,你有资格同我在这里权衡利弊吗?”
锦安轻笑:“自然没有,既然被皇后娘娘抓住了把柄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区区阶下囚哪有资格谈条件。”
“那你还……”
百里栀腿一软,终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想问问娘娘,若是我不答应皇后娘娘的要求又如何?”锦安微笑道。
薄胭拢在衣袖中的拳头慢慢握紧,盯着锦安扯扯嘴角嘲讽道:“太子殿下刚刚还说什么阶下囚,本宫倒是从来没见过有那个阶下囚如你这般得意自在,太子殿下问本宫该如何,”薄胭冷了声音继续道:“无故留在我赵国境内,这件事情若是禀告皇上他会怎么想?诚如太子殿下所说,皇上虽不济,但是那‘留连赵国山河景『色』’的借口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若真是为了美景,禀告皇上留在宫中岂不是看的更多,何必要窝在这四方小院,委屈了太子殿下,本宫说的可有错?”
薄胭已经换回了皇后的正装坐在嘉和帝身侧,锦安与百里栀立在下首。
“所以,我若不答应,娘娘是要带我去面圣了?”在听闻薄胭说嘉和帝不济的话之后,锦安挑眉微微一笑。
眼看着锦安怡然自得的笑脸,薄胭心中越发不舒服,罢了,左右骑虎难下,即便是激将法又如何,被『逼』到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了。
薄胭轻轻仰头:“怎么,太子殿下觉得本宫来见你,竟然毫无准备吗?”一面说着一面朝身侧的佩瑶递了一个眼『色』,佩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一样的东西,对着天空举了起来。
锦安和百里栀自然认得这是传讯烟火,只要轻轻拉动下方的引线就会释放出烟花传讯,想来薄胭已经在不远处安排好了接应的人手,只等着这边讯号一处便涌进来捉拿二人。
百里栀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以一秒钟三下的眨眼频率向锦安传递讯息:太子爷,咱们且忍忍,这是人家的地盘,收敛些会死啊!
而锦安却无视百里栀的信号,反而做出了让在场众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只见他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面上噙着笑意,而后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意思是:你随意,我看着……
百里栀腿一软,终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薄胭心跳空了一拍,险些被气的吐血三升,再次严重怀疑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这一切都超出自己预计,感情锦安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告诉嘉和帝?!还是他这是激将法,他断定自己不会拉这引线?
总之薄胭现在被『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地步,拉引线将他们送到嘉和帝面前就是将事情闹大了,这并不是薄胭所愿的,有打草惊蛇之嫌,会让严家早做防备,可是不拉引线呢,倒好像是自己怕了锦安一样,他更越发有恃无恐了。
薄胭有些头痛,从进门到现在,是什么时候局面完全反了过来,原本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怎么竟然会被锦安牵着鼻子走了。
这一青砖小院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自己困的动弹不得。
眼看着锦安怡然自得的笑脸,薄胭心中越发不舒服,罢了,左右骑虎难下,即便是激将法又如何,被『逼』到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了。
薄胭冲着佩瑶点了点头,在百里栀慌张的“皇后娘娘且慢”的呼唤声中,天空中绽开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早已侯在周边的守卫鱼贯涌入。
百里栀愣在原地看了看眼前一众壮汉,一种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之感油然而生,倒是锦安,饮下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一甩衣袖,施施然起身,半点惧『色』都没有,周身的气度竟然使得众人不敢近其身半分,一个个犹犹豫豫的互相观望。
锦安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薄胭看了一眼左右,面上一红,有些气恼,佩瑶见状连忙开口:“还站着干什么!等着过年啊!”
左右侍卫这才缓过神来,提着刀剑朝锦安靠拢过去。
嘉和帝挑眉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就如皇……”。
锦安扫了一眼众人,轻轻扬了扬手,众人又是原地踌躇一阵,直到今日众人总算是对“不怒自威”这个词有了深刻的体会,即便是面对皇上恐怕都没有这样心惊过。
锦安来到薄胭面前对着薄胭拱手施了一礼:“皇后娘娘,我自己走。”言罢转身往门口走去。
百里栀慌张的眼神在薄胭和锦安的背影间转了转,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去追锦安……
皇宫御书房内
薄胭已经换回了皇后的正装坐在嘉和帝身侧,锦安与百里栀立在下首。
嘉和帝皱着眉头打量下首的二人,而后将目光落到了身侧的薄胭身上。
薄胭温婉一笑:“皇上说巧不巧,臣妾本是想着好久没出宫了,想去常去的绸缎庄看看外面都时兴什么样子的,远远望着一个人十分眼熟,好似百里公子,上前一看可不就是他,不过臣妾也奇怪,太子殿下和百里公子不是在婚宴之后就离开赵国回西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连皇上也不告知一声,倒显得我们待客不周了。”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下首二人。
嘉和帝顺着薄胭的目光转向二人,意味不明的打量二人:“是啊,朕的婚宴已经结束多日,太子殿下留在赵国我们自然欢迎,只是为何明着告别离开,暗地里却留在赵国……这……让朕很不解啊……”嘉和帝很是头痛的模样,他长到九十多岁一向没怎么理过政事,那个脑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没装过,想过最复杂的事情就是怎样让后宫佳丽三千相处的和谐一些,面对这样的事情他确实头痛,下意识的就像找一直以来的依靠:“来人,请丞相进宫。”
薄胭垂眸,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父亲就是皇上挡箭牌一样的存在。
“皇上何必大费周章请薄丞相进宫,皇上刚问我为何悄悄留在京城,皇上既然问了,斯年自然回答,只是……”锦安故意卖关子。
“只是什么?”嘉和帝道。
薄胭呼吸一滞,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刚刚自己在青砖小院从主动变为被动的时候锦安便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的淡漠模样,薄胭有些意识到了,在锦安这样坦然的循循善诱的时候就代表他早就已经在脑袋里想好了对付你的各种方法,其危险程度不亚于毒蛇吐信!
不行,这样下去,嘉和帝不出几句话恐怕就会被他哄的晕了头,这事还是要父亲来帮着解决才好。
这样想着薄胭开口道:“皇上,要不,还是等等丞相吧,毕竟这涉及两国邦交,多一个人商量总是好的。”
嘉和帝挑眉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就如皇……”。
锦安一笑,语带嘲讽道:“在西晋就听闻薄丞相能抵得上赵国半边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原来丞相不在皇上竟然半句话都不愿同我讲吗?”而后转眼看向薄胭:“皇后娘娘这样急着等丞相大人,难不成也是这样想的?”
赵国的丞相不是顶了半边天,而是全靠他撑着,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嘉和帝心中也有数,只是心中有数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草包如嘉和帝也是有自尊心的,人们私下议论怎么都可以,若是搬到台面上说就恐怕触动了嘉和帝那条敏感的神经了。
嘉和帝沉了脸面看向薄胭,一脸探究。
薄胭心中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将锦安和嘉和帝问候了一遍,只恨不得好好捶打嘉和帝一顿,草包就是草包,做的出那些荒唐事还不许人说了!被锦安三言两语就挑拨成这样了!真不知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荣华富贵并上忠心不二的薄家给他做挡箭牌。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薄胭扯扯嘴角:“太子殿下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嚼这舌根的人就该杖毙,皇上乃是一国君主,又怎么会全凭臣子的话,即便是薄家做了什么好事那也是皇上教导有方,要记得,皇上可是九州在为时间最长的皇帝,这便是明君,连老天都格外偏爱。”
一席话哄的嘉和帝心中十分舒坦,眉头顿时舒展开了,只是事到如今薄胭便不能再提让薄丞相入宫的事情了,罢了,且看看锦安要怎么说。
“那么太子倒是说说,为何无故悄悄留在赵国,本宫很好奇呢。”薄胭理了理鬓角,耐着『性』子道。
“这话说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啊。”锦安故作为难的看了看左右宫人道。
嘉和帝当即会意,略一思索对左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才转头对锦安道:“现在只有咱们四人,有话,你可以直说了。”
锦安见状也不再卖关子,只是微微一笑低头轻声道:“斯年留在赵国只有一个理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哦?”嘉和帝挑眉。
薄胭嘴角抽了抽。
百里栀腿一软,终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百里栀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