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承明显对这一下有些措手不及,或者说他猜到了独眼张手里拿的是什么,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种禁忌的东西会出现在高阳县这样偏远的地方,以至于直到独眼张启动了那圆筒,那团黑影从圆筒一端飞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愣神,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李昂也同样颇感意外,他本以为独眼张转身回去是想要置身事外,不愿掺和进来,对此他也非常理解,因此也做好了独自面对宋昱承的准备,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独眼张已然率先发难。
对于独眼张手里拿的东西,他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是何物,但直到独眼张真正发动,他才凭借极其敏锐的反应速度看清了那一团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根极细的钢针,通体黑色,密密麻麻,看起来仿若一团黑雾一般,顷刻之间就飞到了宋昱承面前。
宋昱承面色惊恐,想要矮身闪避却是已然来不及,仓促间只来得及抬手护在脸前,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厉地哀号痛苦,却见那密密麻麻的钢针全部插在了宋昱承的双臂和胸腹之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长了黑毛的奶酪一般。
他明显没有办法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躺在地上不断哀号,想要打滚却又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避免翻滚过程将身上插着的牛毛细针再压的更深一些。
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好一个地狱蜂巢,没想到你居然是百器门的人,啊……”
他一边说,一边强忍着疼痛想要往外把那些深深刺进血肉中的细针,却不料带出一大片血肉。
独眼张冷哼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尸骨无存!这针上都带着倒钩刺,想要把自己弄成筛子你就使劲儿拔,我倒是好些年没见过这么有种的人了,使点儿劲,别让爷爷我看扁了你!”
李昂看看躺地哀号的宋昱承,又扭头看了看一脸冷峻的独眼张,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低声道:
“张……张师傅,你这又是何必?把话说清楚了,他们未必会为难你,何苦来呢?”
独眼张冷冷一笑,沉声道:
“天机阁的人说话和放屁一样,小子,你身上的事儿小不了,所以闹到最后,别说是我,你县衙里所有人怕是都得走一遭鬼门关,能不能抗下来全靠造化,明白了吗?”
李昂怔了怔,随即单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独眼张见李昂这样,也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仍在哀号的宋昱承跟前,抬起一脚就照着他的脑袋跺了下去。
李昂在一旁却是看的分明,宋昱承在独眼张抬脚的一瞬间,原本惊恐夹杂着痛苦的表情瞬间变为了狠厉果决,微微侧头避过这一脚的同时,双手在地上狠命一撑,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无比刚猛的一拳砸向独眼张的面门。
还不待李昂说话提醒,独眼张已然有多反应,抬手将手中的精钢圆筒举起想要格挡,却不料宋昱承这一拳乃是虚招,另一只手已然悄无声息地印在了独眼张的腰腹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独眼张张嘴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墙壁上。
李昂见状不再犹豫,第一时间发动了阴影跳跃来到了宋昱承身后,挥起手中袖刃就向他后心狠命刺去,却不想宋昱承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在李昂身影消失的同时就猛地提膝回撞,正中李昂的腹部,将他狠狠地顶飞了出去,若不是此时宋昱承身受重伤,怕是这一击就足以让李昂失去战斗能力。
不过李昂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明知不可能躲开宋昱承这一腿的情况下,手腕一翻,原本刺向他后心的袖刃直接划开了宋昱承大腿上的肌肉,一股鲜血直接从伤口中激射而出,疼的宋昱承也是连声怪叫。
电光石火之间,三个人全都受伤倒地。
宋昱承受伤最重,却也是求生欲最强的,不待李、张二人有所反应,运起内力封住腿上经脉暂时止住了血,随即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全力跃起,双手抓住墙头,两下就翻过了矮墙,消失了在李昂的视线中。
待到宋昱承逃走,李昂挣扎着起身,一边揉着发痛的心口,一边无奈地和独眼张对视了一眼,随即长叹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对不住了张师傅,要不是我之前一时任性,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结果连你也被牵扯进来了!”
独眼张摇了摇头,吐了吐口中鲜血,缓缓地坐了起来。
“许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说不定呢?行了,事已至此,你我已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高阳县怕是不能待了,东边三十里就是海边,那里有个小渔村,我在那备了船,明晚就走,你……你来不来,随意吧!”
李昂摸了摸嘴角的血,挑了挑眉,诧异着问道:
“张师傅,你……你就这么告诉我了?这样不太好吧?”
独眼张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
“先不说你是不是那种人,很明显天机阁的主要目标是你,和你身上那本什么神功……”
“我都说了那东西被烧成灰了!”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天机阁盯上的是你,明白吗?我顶多算个添头,所以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是能保证自己不被人咬住尾巴,那一起走也算是个办法,如果你自己明知跑不掉,那也别拉我一块儿下水,这你应该做得到吧?”
“毫无疑问,这是应该的……谢谢!”
李昂点点头,没再说话,冲着独眼张拱了拱手,转身推门而出,快步消失在了街角。
独眼张揉了揉腰腹间刚刚被宋昱承打中的地方,又咳出了几口血,对着李昂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扭头走回了屋里。
“张师傅,你……你就这么告诉我了?这样不太好吧?”
“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