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管怎么说。
客观上,对于五姓五望而言,要在神州做点什么事,机会的确就是太多了。
这种“机会太多了”在李二连年的各种手段博弈下来之后,相比最初家家都是良田万亩,财力几乎无穷无尽的盛况当然是差得太远,关键是还有圈子。
人都不在了,没有了五姓七望这几面旗帜,没有了这些名头最响亮的大佬本人保持存在,人脉和圈子自然也泰半散去。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五姓五望好歹还是树大根深,相比过去来说“机会”少了许多,相比普通人而言就又不同。再说五姓五望现在也不搞什么别的大业,主要也就是搞情报,而搞情报需要的人脉。
不能说不需要,但不像是具体的办事的时候那样,需要很硬的人脉。
情报这东西,只要你能跟各路人马说上话,有花不完的银财砸上去,就能搞定。
这一点上的实力,王景裴寂这帮人和过去相比,实际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怎么折损的。
但是……
这一切真就可以算得上是大好的局面,全都是建立在自身能安全的在神州东南海域附近保持存在,这个基础上的!
人都没了,门路再广有个蛋用。
而这就可想而知王景裴寂这一群人,面对着此刻骤然显得无比惊悚诡异的大海时,那脑海中的惊骇震恐有多巨大了。
这特么的……
这一刻的裴寂,从王景口中得知情况,霎时间不但是脸色眨眼变得了惨白纸,就连嘴唇都变得如同打制墓碑的灰石一般灰败!
——大伙刚才一切的讨论,都是建立在能够继续存在于神州附近这个基础上,结果尼玛,现在李二的潜挺竟然可以一路追击离开近岸海域,直接进入远海来追逐大伙!
这情况面前,鬼还能淡定得住啊,这特么的妥妥的就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五姓五望不但是无法在神州东面、南面的海域继续存在,这分明是待会就得被李家二郎搞这潜挺变成熊熊火炬了!
五个老头满脸震骇,这下不但是,若说方才被李二的潜挺迎头痛击,是三魂七魄丢了一魂六魄,这一瞬间就是直接四魂八魄都全丢了,老天爷都得含泪记账了。
不过一阵惊恐之后,王景等人震骇之中,好歹还是没真的丢了魂——当然话又说回来,其实也可以算是真的丢了魂,但王景也好裴寂也罢,亦或者是郑、崔、卢这三人,这些人的平生最大追求主要还是在利益。
说精致也好说浅薄也罢,反正这帮人就是一群纯纯的利己主义者,因此别的可能差点,但这求生本能还是相当强烈的。
战略威胁,这帮家伙可能不如李二魏征这群人那样洞若观火,但贴到脸上的威胁,这帮人反应还是很快,在昏黑的暴风雨天里脑仁发颤了一阵,紧接着就回过了神来疯狂的召唤起随身护卫、船上的水手开始行动。管他风高浪急,先跑路再说。
这样的天气对于航海来说,那简直是阎王爷吃席级别,而对于王景裴寂这帮人而言。
原本在这种天气之下,于他们而言但凡出港半步都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在这种关头,王景也好裴寂也好,还真感觉到了一股东西。
一股,如果大伙不冒死开船,全力起帆跑路,那就真的会死的感觉!
无比真实的冰冷感,前所未有的笼罩了五姓五望!
……
虽然海上的风暴是最可怕的风暴,没有任何山岳丛林阻拦,但相应的也是去的最快的风暴。
正如道家所言,刚必有折。
虽然能挡住海上风暴的东西,即便在后世也不存在——真正的超级台风到来,管你哪国的工程队都造不出能抗住那种东西的防波堤,不过也正因为是如此巨大的力量,反而往往都倾泻的很快,常常也就几个小时至多一两天就迅速过去,阳光重现。
再次沐浴在早晨的海上阳光之中,王景只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虽然夜晚已经结束。
不过睁开眼睛的感觉,依旧是仿佛背着一座山般的疲惫。
略一回想昨夜连夜顶着风暴逃亡的这一路上,王景还是感觉连特么的心脏都在疯狂乱跳——不过话虽这么说好歹事情总算是过去了,鬼知道是幸运还是自己的努力起效了,反正连夜逃亡一通,总算还是摆脱了李家二郎那该死的潜水怪船。
再回头一看,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自己正躺在甲板上一张裘皮大椅上。
这椅子自然不是搬出来晒太阳的,虽然自己现在客观上正是在晒太阳,不过实际情况却是自己昨夜不得不亲自盯着一船上下的所有人马随时拉帆补船,一路逃亡。
一夜下来当然是一直在甲板上忙活,等到凌晨的时候风暴终于过去,王景也死活再看不到海面上有什么别的东西了,这才干脆就在老早就命人搬到甲板上的这张大椅上睡下。
至于其他裴寂等人则自然是被带回各自的舱室去睡了,至于为什么自己不去舱室里睡,王景这当然,当然是还不太放心了。
那谁知道万一,要是李二那名唤“潜挺”的水下怪船又追上来了呢?这种事,谁说得清啊。
不过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睡了一觉,也或许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王景也总算是平静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也不心惊肉跳的以为李二的贼船又要追击上来了。
不过,王景还是叹息不已,
本来以为李二这贼船虽能潜水,这功效如此神妙,定然不能远航,结果一转头的功夫对方竟然真个追出了远海,这感觉太特娘的吓人了!
这种情况下,换了谁不得后脑勺子冻冰块呢!?
王景深呼吸一口气,摇摇头从裘皮大椅上站了起来,还是告诉自己不必惊慌,而事实上理性的说,应该也的确不必惊慌了。日后怎么打算,大伙都是计算好的,现在既然逃脱了李二的突然追击,那当然。
王景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几个老友的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