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生人,王蒙心中不禁警惕起来,并没有和王允见礼。
王允反倒是先开口说道:“怀仁莫惊莫怪,事出突然,并没有来得及和你详谈,我来介绍一下。此人乃当今大儒,高阳乡侯,左中郎将蔡邕。”
王蒙对蔡邕早有耳闻,没想到王允竟然将他带了过来。
王允继续说道:“如今京畿之地尽是董贼耳目,我等虽为朝中重臣,但往来却很受限制,不敢公开往来,这样会被董贼定为乱贼谋逆,苦不堪言。今日幸好蔡大人因公来寒舍,时间仓促,因此我来不及和怀仁叙说,便独自决断将蔡大人带过来,蔡大人也是饱学之士,对董贼实为不满,虽然委身侍贼,也是无可奈何。蔡大人值得信任,因此我才将其带到这里来。”
王蒙听的此话放心不少,也知道王允为人谨慎,如若不是十分信任,也不能将其带到这里来,就算王蒙不在,这里也是王允的私密之地,外人绝对不可能被带进来。
王蒙这才上前行礼,声称自己有所怠慢。
而蔡邕却也很爽快,也理解王蒙的处境,并没有责怪之意,而是恭敬还礼。
由于华佗与王允是故交,所以见到此景也没有回避,而是和蔡邕以礼相见,而原本照顾王蒙的满宠却深知随后他们可能会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便径自离开,到外面为王蒙等人照看情况。
四人分宾主坐下,众人寒暄一番后,王允首先车开了话题,“如今朝中乌烟瘴气,被董贼搅得混乱不堪,君不君臣不臣,倒行逆施,百姓民不聊生,我等食君俸禄却不能为汉家效命,惭愧之至。”说着不禁流下了眼泪。
众人一阵叹息,反倒是王蒙不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算是血气也比这三个人刚,所以接着王允的话题说道:“天下事、在人为,如今我等虽身处劣势,但却不应束手就擒,必当奋力抗争,这次我来到长安,亲眼目睹官人百姓疾苦,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过董贼,待伤病复原,自当领兵前来讨贼,届时诸位里应外合,定能擒得贼寇,还天下一个朗朗晴空。”
三人一听王蒙慷慨陈词,顿时像来了劲头一样,这时王蒙却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王允和蔡邕好像就在等着王蒙的话呢,他们虽然没有这样的实力,但却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现如今却让王蒙首先说出这话,这岂不是正如王蒙在这三人面前夸下海口,立下誓言一般,久在朝中行事,不管是阴谋阳谋确实都是非常了得,王蒙还真是不得不服。
虽然王蒙感觉自己像是被王允引着说出的那些话,但那也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这时,蔡邕首先说道:“将军在外征战多年,我等确实难以匹敌,如今朝中真的需要几个像将军这样的仁人志士,才能扭转乾坤,有什么需要,老夫尽力辅助。”
王允也附和道:“在下亦是如此,将军在外,某家在朝,定让那董贼不得安生,也会找机会剪除此贼。你我内外共同努力。”
从这几句话就能看出王允和蔡邕的区别,蔡邕并没有什么鲜明的主张,而是想利用王蒙这个外力,自己趁机辅助。而王允却不同,他还想自己也要有所建树,不管能不能有作为,但自己的话先说出去,以后一旦事成,那他就是同等功劳,显然从谋略角度看是在蔡邕之上的。
想必董卓强召蔡邕也是看中他的威望,想让蔡邕为他笼络更多的人才,为自己尊贤树立一个名声而已。
几人不敢多言,毕竟时间长了怕出现意外,所以很快便达成共识,蔡邕原本是想让几个人共同签一个讨贼声明一类的东西,但王蒙却并未同意,这主要是出于对蔡邕和王允的保护,毕竟王蒙很快便会离开长安,一旦走漏风声,那首先遭殃的肯定是王允和蔡邕,王蒙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隐患。
众人觉得王蒙的建议很是妥当,既然能在这里密谋杀头大事,那自然是要相互信任,所以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众人又分析了一番形势,这才匆匆离开。
从他们说的事情中,王蒙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董卓自知在朝野中有很多人对他不利,所以已经决定在眉县自建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城池,如果成为了事实,对付起董卓来将会更加困难,而且董卓现在出入非常小心,吕布经常跟在左右,一般手段很难除掉贼人。
当晚,一个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董卓竟然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来到王允的家中。
王允在外招待,王蒙在暖阁之中却万分焦急,说是提心吊胆也不为过,毕竟上午刚刚商议怎样对付董卓,晚上董卓竟然主动上门,难道是董卓知道了这个消息?王蒙不敢确定,内心说不出的忐忑和煎熬,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直至深夜,却也没有什么动静。
大约三更天的时候,王允来到暖阁,和王蒙诉说了董卓到来的事情,原来董卓是来拉拢王允的,他知道王允在朝中有一定的根基,虽然现在表面上在朝中.共事,但却并没有一心,而王允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情,董卓竟然也在话里话外传递给王允,一来是警告,二来是说明他对朝廷内外已经彻底掌握了。就是想让王允知难而退,与他站在同一个阵营。
而作为朝中老臣,应对董卓的官话,逢迎各种场合的能力王允还是非常厉害的,也承诺了要以董卓为尊等说辞。
所以董卓也算是有些收获,在王允府上吃些酒,看了一会歌舞便回去了。
王允也怕王蒙多想,待董卓走了以后便来和王蒙说了经过,也算是王允对同盟承诺的一种表态,王蒙自然感激接受。
王允走后不久,暖阁中却又来了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蒙托付给王允的貂蝉。
貂蝉见到王蒙以后,一直问长问短,说着闲话,但王蒙却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一是王蒙在王允家中这么长时间,貂蝉来到王蒙这里的次数很少,为的就是王蒙的安全,貂蝉的身份随意出入王允的内廷还是有些不妥的。二来是貂蝉每次都是在白天过来。而现如今却是深夜来访,肯定有事情。
王蒙再三逼问之下,貂蝉才梨花带雨地说出原委。原来刚刚董卓来到府中的时候,王允为了讨好董卓,让貂蝉带着一些歌舞伎为董卓唱歌跳舞,没想到董卓色心大起,竟然看上了貂蝉,还当面向王允讨要,王允起初是犹豫的,毕竟貂蝉是王蒙交给王允照看的,而王允也知道貂蝉对王蒙颇有深情,自然不敢答应。怎知董卓却根本不考虑王允的感受,一再逼问之下,王允不得已答应了董卓。毕竟在董卓眼里,貂蝉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歌姬,王允要是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恐怕和董卓承诺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真心的,这也是二人心中的一个博弈。
王蒙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怨不得刚才王允似乎有些话没有和王蒙说完,欲言又止的走了,原来是这件事。
王允真的不简单,将这样一个难以抉择的局面摆在了王蒙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