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木林慧第一次看到南风绝脸红,不禁为之一愣,待明白过来,便笑了笑去洗碗了。
南风绝坐在王后床边前的凳子上,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又怎么开口。
王后看着局促的南风绝,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她偏偏不说,只等北木林慧回来。
少时,北木林慧收拾妥当,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微笑的说道:“绝,以后你有两位母亲了。”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层含义,让南风绝心里无数的疑问都化为了泡影。
是的,他是没有了父亲,但是他有两个爱他的母亲,这也算上天眷顾了。
不过他不问,王后却憋不住不说,她还是照例从头到尾把北木林慧刚被捉到高雄,她如何如何的言语相激,再到后来事情说开,两个人都有点愧疚,到最后她受伤,她们又通了心意,到现在,情同姐妹。
王后说了大半天,一直将太阳说的落了山,而天一黑,南风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送王后回南疆。
高雄现在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并不是说高雄就团结一气,没有外心的人,所以越早将王后送出去,被拖出旧账的几率就越小。
这样想着,南风绝突然开了口:“母亲,我想今日就将你们送回南疆吧。”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只是愣了一下,就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王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南风绝,关心的问道:“那你呢?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剩下的都交给大祭司,你还是自由的。”
南风绝听王后处处为他打算,也不隐瞒,微微的低了头,说道:“梦菲出了点情况,我要等她醒了,然后带她一起走。”
王后了然,伸手拉着南风绝跟北木林慧的手攥在一起,温柔地说道:“会团聚的。”
这句话顿时让三个人都红了眼眶。
又说了会儿闲话,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南风绝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两位母亲送出了高雄。
这样一来,玄玉殿真的空了,南风绝更加没了去处,又不愿打扰南风清跟西门蔷与自己母亲最后的一段相处时间,所以一直白白的等到了第三天,梦菲该醒的那个时候。
那天一早,梅玉殿沈梦菲所在的房间还上着金锁草,而南风绝却早早的等在了门外。
等到中午,终于看到西门蔷跟南风清带着大祭司曹草走了过来,而一见面他们就掐了起来。
“哎,你去哪儿了,找一早上都找不到。”南风清看着蹲在门口的南风绝,故意憋着笑冷冷的说道。
南风绝还没回嘴,西门蔷又接着说道:“对啊,一直找不到你,等到现在实在没办法,只能我们俩陪大祭司来了,您说是不是?”
说完,朝着曹草使了个眼色,曹草不想跟他们玩儿这么幼稚的游戏,所以并不答话,直接上前将门打开了。
南风绝被他们说了一肚子的气,却不好发作,等进了房间,见到依旧闭眼的沈梦菲,直接朝着曹草吼道:“这都正午,怎么还没醒!你到底行不行?!”那吼声直接把前面受的气也撒了出来。
曹草听到“行不行”三个字,已经在心里将南风绝掐死了,心道:“你要是个女的,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老子行不行。”
曹草瞪了南风绝一眼,然后将整个房间的门窗都打开,让房间里浓重的药味儿全部散了出去。
而南风绝看着曹草不怀好意的那一眼,绝对想不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会在心里想出那样的话。
新鲜的空气慢慢进入室内,沈梦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恢复了呼吸,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她醒了,她醒了!”南风绝看到沈梦菲睫毛颤了颤,不禁小声的叫出了声。
西门蔷看了一眼马上醒过来的沈梦菲,然后偷偷的往不远处的另一个木棺瞥了一眼。
真的是灰烬……
他不着痕迹的移动到南风绝的旁边,挡住了他看向另一边的视线,然后给曹草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将那边清理掉。
可谁知曹草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却并不照办,显然是非要让南风绝在事后知道真相。
西门蔷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南风绝沉浸在沈梦菲醒来的欢愉中,忘掉还有元姬这回事。
“这这……这是哪儿。”沈梦菲睁开异常沉重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的模糊。
“这是高雄,你忘了?”南风绝赶紧将沈梦菲从棺中抱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并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饿不饿?”
沈梦菲感觉头晕晕的,根本没有听清南风绝的问话,她慢慢的环顾四周,看着床前每个人的脸,似是在分辨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我……我回来了。”沈梦菲突然哭了,一把上前搂住南风绝的脖子,大声的抽泣道:“我,我以为,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她感受着南风绝真实的体温,不敢想象自己再次被分离后经过的那段煎熬时光。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南风绝紧紧的抱着沈梦菲,像是要把她挤进自己的骨肉里一样。
此情此景,怎能让人不感触良多,可就是此情此景,有个人看不过眼。
“王,见过了那一位,何不来见见这一位?”曹草站在元姬的木棺前,向着南风绝淡淡的招了招手。
西门蔷知道终究躲不过,只能上前拉住南风绝的胳膊,提醒道:“不管你看到什么,你一定要记得,过去的都过去了,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
说完便让开一条路,远远的望着那个木棺。
南风清看着挪动脚步异常艰难的南风绝,暗自怨道:“有因必有果,事到当前,又何必畏手畏脚。”
正想着,便一把拉过南风绝,直接将他拽到了木棺前。
也许是自己的想象太过贫瘠,所以即便料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可是真见到比想象更加真实的现实时,他不禁也闭了眼。
南风清慢慢的退出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在西门蔷冷冷的眼神中,站到了他的旁边,随沈梦菲一同坐着。
远远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南风绝,他开始有点同情他,同情他不能像他一样,不忍心就可以走开,同情他即使坚持不下去,也还是要面对。
“这就是元姬,哪怕死了也想着能做些你开心的事,哪怕自己化成灰烬。”曹草淡淡的诉说着事实,然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南风绝一直低着头看着木棺里,那已经成灰,却依稀还能看清人形的像沙画一样的元姬,他想伸手摸一摸,却不想自己肮脏的双手再次伤害了她,所以只能抬着手在木棺上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气氛变的有点怪异,沈梦菲刚刚醒来就接受这一幕,顿时有点理不清楚,可是想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无论如何都觉得不该问出口。
过了片刻,南风绝突然动作,用手扫起了元姬的“骨灰”,然后随手拿了一个装药的陶罐,将她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着床上的沈梦菲,说道:“这个地方不好,我们明天就走吧。”说完看向一边的西门蔷跟南风清,待得到他们的点头同意之后,南风绝将沈梦菲交给他们,自己以交代一些事为由找曹草去了。
沈梦菲身体非常虚弱,西门蔷跟南风清叫来了自己的母亲,为她熬了补药,做了膳食,并解答了沈梦菲一系列“昏睡”后的问题。
听着他们的诉说,沈梦菲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着西门蔷跟南风清都与自己的母亲相处融洽,她一时间竟想念起自己的母亲来。
时间过的很快,自从她醒来见过一次南风绝之外,到第二天早上,西门蔷跟南风清已经准备好物品行囊准备飞回南疆前,她都没有再见过他。
不过得知高雄有难,南风绝挺身而出仗义相救,又受王后所托继承了高雄王位的时候,她心里劝解自己,国王要走,当然有很多事需要交代,需要嘱托,所以便自行化解了心中的不快。
又等了片刻,连西门蔷都开始不耐烦地时候,南风绝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南风绝满面春光,脸上藏不住的喜悦,即便受到了南风清跟西门蔷的怒目而视及言语相激,也不曾褪去。
“好了,我们走吧,小童一定很担心我。”沈梦菲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不是为了自己,但是这里面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所以聪明的她选择了看不见。
刚醒来的时候,一切的变化都超乎她的想象,而不管是西门蔷跟南风清,还是文姨跟梅姨,他们的所说的实情,或多或少都隐瞒了一些实情,而她虽然知道,却没有过问,因为她知道他们都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而既然对自己没有好处,那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样想着,她选择了接受别人的好意,也让自己可以活的轻松。
人都到齐了,高雄鹰一声尖叫,他们便被迎面而来的雾一般的空气挡住了视线,而再睁眼时,已经约摸望到了西林林嘉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