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他能拿到汗王的一些敕令,来阻止斡赤斤。或者是调一些蒙古兵来,支持下南京府。当然,如果忽察之父能够……”
赵权话虽然没说完,但在坐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贵由能夺得汗位,这一切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侍其轴却摇了摇头说:“你,还是有些天真啊!”
语气中虽有些责备,侍其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这赵权,能想出一守一攻两条计策来应对斡赤斤,已经是难能可贵。起码没有说想全部溜出南京府,寻找其他地方躲藏。
最让侍其轴满意的是,赵权有斗志!而且是能够感受得到,隐在骨子里头的一股,相当坚韧的斗志。
“小权,我想问下,你对于蒙古人的看法。”侍其轴问道。
“嗯,你指的是什么?”
“这样说吧,如果斡赤斤派大兵来袭,你是否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忽察身上?”
“这个当然不会!”赵权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如果忽察要求你对他效忠,你是否会答应?或者说,如果蒙古国要收回南京府的管辖权,你是否会如实交出?”
“对忽察效忠?”赵权脸露迷茫之色,这点他还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李治看着侍其轴,却有些担心,他是知道,侍其轴此人,外表看着丝毫不拘小节,但心里头对蒙古人却是鄙夷至深。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让他信服的汉人,来辅佐其恢复汉家对中原的统治,他很可能宁愿将一身本事埋没于山林之间。
“忽察,他是绝无可能要求我向他效忠的。”赵权想了一阵,开始缓缓说道,“当然,忽察不会,并不代表其人不会。无论是谁,我都不可能向一个蒙古人效忠!”
此时,赵权脑海中出现了蒙哥,还有忽必烈,这是一个一想起来都会让他感到有些哆嗦的名字。但是赵权随即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他,也不行!”
“谁?”
赵权摇摇头,感觉自己的思路渐渐清晰,语速也渐渐加快。“我赵权此生,不可能对任何一个蒙古人效忠,也不可能为了蒙古人而战。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打造出一支蒙古人的铁师,让他们为我而战!”
侍其轴闻言一怔,与李治相视,哈哈而笑。
赵权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小子狂妄,让两位见笑了。”
侍其轴却站起身来,对着赵权束手而拜。赵权赶紧起身,想撑起他的双臂,侍其轴却坚持着把礼行完。
“你若不嫌弃,我,侍其轴,与李治,当穷一生之力,辅佐主公成就大业。”侍其轴朗声说道。
主公?大业?
赵权听得顿时便蒙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三国时代。
梁申在旁,颌首而笑。
李治却是一脸愤懑,自己一声未吭,怎么又被那厮拉上船去。不过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出言反对侍其轴的话语。
“不,不……”赵权有些慌乱地摇了摇手。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效忠某个蒙古王公,甚至是忽必烈。但也更没想过,所谓的“主公”跟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怎么,你觉得我老侍不够资格吗?”侍其轴脸色一板。
“那当然不是!”赵权的两只手摇得更加剧烈了,“我……只是……”
“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两个老头子,我自当为你解决目前烦忧。”
赵权心里一阵苦笑,知道此时再多说推脱的话语,只能让老侍心生芥蒂。于是对着侍其轴躬身一拜,“如此,多谢侍先生、李先生。但赵权如今一无所有,只能先委屈两位。”
侍其轴当然知道,现在跟赵权谈什么官职或是待遇,那无疑是件很可笑的事,他自己也根本没有在意过这种事。
能找到让自己愿意去辅佐的人,这才是他最为在意的事。
四人重新入座,侍其轴当下详细地给赵权分析了斡赤斤的情况,而且着重提醒了赵权一点。如果斡赤斤现在开始,要集中兵力到和林去争夺汗位,那么他一定不会对南京府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而一旦贵由争得汗位,那反而是南京府危机的开始。因为说明斡赤斤已经与贵由和解并支持其上位,而这种和解的首要条件,显然便是贵由必须放弃对辽东的控制权。
因此,窝阔台去世,贵由一旦登上汗位,那才是南京府面临的最大危机!
赵权细细琢磨一番,确实如此,这才觉得刚才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忽察或是贵由身上,的确有些天真了。
不过侍其轴信心满满的跟赵权保证,他会亲自去解决斡赤斤的事,赵权也乐得将这个目前南京府最大的隐患,全部扔给他去处理。
此后,几个人又对南京府的一些事务做了大致的分工。大乌泰给了赵权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赵权已经被侍其轴完全坚定了留下的决心,但也不可能现在就去全盘接管南京府的各项事务。
主要的分工还是在于,要充分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把南京府所有的资源及家底了解清楚。这样才有可能有的放矢,开展下一步的各项事务。
赵权将南京府全境地理、地形的绘制,以及山民人口的统计全部交给李治;将南京府所有的田亩、农具、粮种、牧马,以及其他相关副业的了解,交给了梁申。自己则领了在兵力、军械方面的事务。
赵权与梁申一直谈到了天色将暗,才告辞离去。
虽然一整夜心神不宁,而无法安稳入睡。但第二天一早,赵权还是得提起精神,与李毅中等人,去见了列维以及权氏兄弟;去见了领着三千高丽人一同过来的李元与赵玄习。第三天又随着大岩桓去见了东真军的几个千夫长与各位百夫长。
还有高正源的安置。
又专门辟了块地,把带回的在高丽之战中阵亡的东真将士骨灰安葬。
日子,就这样开始在一天天的忙乱之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