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申伸出手,扯了扯赵权的袖子,平静地说道:“小权,咱们该议下那批粮食的问题,还有酒……”
“哦,对!”赵权终于反应过来,其实如何分配粮食,才是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七万五千斤酒,需要用粮不超过七十五万斤,折七千五百石。这样从洪福源那边黑来的十万石粮足足剩下九万多石。看着感觉很多,实际上要是南京府全城的人放开肚子吃,也就一个月时间便会消耗干净。
“以工代赈。”赵权稍微平息了下自己心里的激荡之情,说道。“总体来讲,我的意思是无论是谁,无论穷到什么地步,都不能平白地过来领取粮食。南京府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虽然冬季到来有些活干不了,但我们尽可能要改变他们猫冬的习惯,让每一个人都动起来。盖房子、城内修路、建学校、打造农具,甚至是训练,我们都可以换算成粮食。还有,依然得鼓励每一个人出去采集一些野外的食物,包括冬捕——不知道冬捕?——没关系,我呆会再说。当然,这些需要一些详尽的条程。
另外,酒的话,我想——正月时能酿出五千斤酒,应该就够用了。还得先搞些蒸馏设备,以及装酒的陶罐,一斤装的,每个罐子的底部必须得刻上字:南京府石忽酒。另外咱们原来那些石忽酒的包装设计,都需要配上。”
列维至此才恍然而悟,赵权是要照搬在稿城时的石忽酒包装,借斡赤斤与洪福源的销售渠道,把酒推出去的同时,让自己的同胞知道石忽酒现在已经在南京府开始重新生产,他们自然也会去主动了解南京府是在何处,凭此便可慢慢汇聚而来。
“哦,对了,侍先生,李先生!你们两位在中原应该有不少知交,上次在稿城我见过的就有——”
“王鹗、元好问!”李治回答道,他见赵权催着列维搜罗人才,终于问到自己,心里莫明地松了一口气。
“对,对,就是他们!只是——”赵权有些苦着脸说道:“南京府如今一穷二白,辽东又是苦寒之地,不知能不能说动得了他们过来?”
“此事不急。”侍其轴说道,“不过我已打算好了,年后我会给他们分别写去书信,不管如何,都会拉一些人过来,哪怕是来看看也行。”
“如此,有劳两位!”赵权长吐了口气,坐回椅子,抬头看着屋顶,突然发起呆来。
赵权的兴奋终于过去了,脑子里依然很乱,似乎还有一大堆事情要探讨要交待,但突然之间又想不起任何事情来了。
众人见赵权安静了下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今天所说的这些事情,单单理顺就要耗去不少精力,更不用说实行下去。
南京府,的确是太缺少人手了!
诸事杂乱,虽然受限于人手进度缓慢,但还是勉勉强强的被推进着。
只是东真军的整改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此次南征,东真军伤亡近三成,已经伤及筋骨,要调整势必是做较大动作。但是幸存的都有军功在身,或升职或挪个位置都不太好处理。
一方面是兵源无处可补,当官的一多,下面兵却没了。另一方面东真军毕竟是归属蒙古国管制,别说是赵权,就是大乌泰都没有权力任命百夫长以上长官。而且蒙古国国制,一向是百夫长既管军又管民,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军爷管管部队也就算了,如果让他们插手民政管理,那南京府显然依旧会是一锅烂粥。
经过几番的探讨,赵权决定成立一个“参谋部”,其功能类似于“枢密院”。换个称呼,只是为了降低外界对于改组东真军的敏感反应。
参谋部设置最高长官——总参谋长,赵权以辞职相威胁,终于说服大乌泰担任总参谋长。不过,大乌泰只答应最多任五年期限。
总参谋长的权责相当高,南京府超过五百人的军事行动,必须经总参谋长同意后,方可执行。并且对于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有一票否则的权利。
在其之下,由辛邦杰与侍其轴分任参谋长,不分左右,对总参谋长负责。
再下便是诸位参谋组成的参谋部委员会。赵权以参谋身份列居委员会一席,同时被吸收进入委员会的,还有大岩桓、缪风、梁申、李治、李毅中、李勇诚、王铠与陈耀。
赵权给参谋部的每一个人,都确定了大致的分工方向。大岩桓负责城防守卫,缪风负责大氏内宅安全及各级官员的侍卫调配,梁申负责所有的后勤军需以及马匹的管理,李治负责军事地图及资料的收集与管理,李毅中负责军器的打造生产与改进,李勇诚负责对外的军情刺探,王铠负责未来的水军筹建,陈耀负责特别行动组的组建。
当然,这些都还只能是停留于框架之中,大部分的参谋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负责的事项,到底应该如何去开展,也根本没有人手可以给他们调配使用。
尤其是王铠的水军,连赵权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见南京府东面的大海。
而陈耀的特别行动组,其实是赵权根本不知道该让陈耀负责什么,而临时随便捏弄的一个名字。
不过,在赵权脑子里,还真的是有这样的一个执行机构,可以称之为“特种部队”会更加合适点。但是,这个位置赵权是留给丁武的,只是他不知道丁武会不会过来,或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帮助自己。
赵权本来还想把赵玄习吸纳进参谋部,但被绝大多数人反对,最终作罢。
而引发高丽人营地的事件,赵权决定还是将其暂时掩住,不过让李勇诚与陈耀等人轮流开始,对几个重点对象开始监视。
赵权在南京府的第一个新年,便在这种忙乱而祥和之中,安然度过。
正月底时,第一批酒终于罐装完成。
麻烦的不是酿酒与蒸酒,而是陶罐。南京府没有正儿巴经的陶瓷厂家,一切都得从头来。倒是在北迁的高丽人中,找到了几个会烧制陶瓷的,然后开始建窑、淘泥、拉坯、捺水、上釉、烧炼。最终的成品率低得让人发指,算下来,陶罐以及纸张等外包装的花费,比酒还贵。没办法,各项的配备还很不完善,一旦生产正常了,成本应该可以大幅度下降。
洪福源听说酒制作出来,很兴奋地派人过来将酒拉走,顺便把开元府的酒也送过去。赵权虽然当时没跟他约定是自提还是送货上门,洪福源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些运费了。对他来说,无非是多派些人,多支些路上的粮食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