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闵领了任务,便与张一丁与丁慕一起,顺榆关往锦州而去。
一路上,众人一边考察线路,一边探讨驿道的修建方案。
为了尽快完成这项巨大的工程,杨闵同意,这条长达四百里的驿道,可以分成四段同时施工。
在修路之前,可以顺着这条驿道,沿海修建了四座码头与四个客栈及车马行。
码头,是为了可以更快捷地从各地调运物资与人手,以分段同时施工。客栈及车马行,则是为了因为修路影响交通时,给来往的客商提供尽可能的便利。
三个人一到锦州,便先去了杨宅。
杨淑真姐妹嫁去南京府后,杨家父母终于全部移居南京府养老去了。留下了杨宅,正好给陈耀所用。
而这杨宅,对于杨闵来说,自然也是熟门熟路。虽然他出身杨氏旁支,但小时候也没少来这里,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推荐成为海东学院的第一批学子。
陈耀坐于厅堂之上,身边摆着数十箱白花花的银子。
“这里,总共有十万两银,是咱们这项工程的启动资金。”陈耀非常豪气地指着那些银子说道。
十万两银,不过十万石粮的价值。对于南京府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但是摆在面前,白花花的一片,却是晃眼得很。
杨闵眼中,不由的闪出一些精光。
陈耀不由的冷哼一声,说道:“杨闵,你是海子学院的骄傲,让你学着贪污点钱财,你别真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杨闵身材秀颀,显得有些瘦弱,但无论坐立,都是腰板挺直。只有一双不停闪动的眼睛,偶尔间会让人产生疑虑:这到底是个老实的学子,还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狡诈之徒?
杨闵没理陈耀,眼中继续冒了会精光,才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为了能让刘敏抓住我的一些弱点,我不得不以此自污。燕京行省一年上下,都出入不了几两银,就是真的贪污了,也没啥意思!
话说,我现在到底归谁管啊?”
陈耀有些头疼地看着他,哼了一声说道:“不想让我管,就直说,要不我们都归你管?”
对于杨闵,陈耀确实没什么招。
杨闵身份特殊,即使他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南京府的事,陈耀也只有监督的权利,而没有直接处置权。
“哪能啊,耀哥!”杨闵收回嘻皮笑脸,正色说道:“还请陈局长吩咐,给这个驿道的修建工程,定个章程出来。”
陈耀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
杨闵是他管不了的人,当然其实也不用他多管。能从海东学院顺利毕业的人,可不仅仅是学业上的考核,最重要的还是必须通过忠诚度的考核。
张一丁,他的出生就注定了这只能是一个边缘性的人物,虽然这些年没有再犯什么错,却很难再委以重任。
真正能让陈耀放心的,只有丁慕。
三四年前,在南京府利用“人头马”酒打击斜堆的吉利吉思部落时,丁慕以优异的表现同时受到高正源与陈耀的关注。
这些年,又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南京府的对外商贸与经营。
唯一的缺点,快三十的人,竟然还只是勉勉强强通过海东学院四年级的测试,竟然始终拿不到学院的毕业证书,以至于无法得到正式的授职。
也许,确实是因为琐事太多了。
陈耀缓缓说道:“这项工程,有一点诸位必须清楚,我们不是在修路,而是给南京府修一条四百里的防守通道!
所以,最重要的是……”
“码头!”杨闵与丁慕不约而同喊道。
矮矮胖胖的张一丁,抖着颌下白须,茫然地看着他们。
陈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四个码头!有了码头,未来咱们凭着水军,可以在四百里长的通道上,随意投放兵力。这样,就可以将主动权牢牢地控制在我们的手上。
当然,要做到趁敌不备进行兵力投放,四个码头还是不够的。除了公开的码头之外,还得修一些隐蔽性较强的小码头,或者说可供登陆作战的简易码头。
码头一旦建成,不管驿道修成什么样,南京府的防线就将一直推进到榆关!到时,哪怕有数万十数万敌军来袭,也成不了大患。”
杨闵对着陈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重要的,是客栈与车马行。十万两银,只是首期的启动资金,后续如果没必要,最好不要再向南京府申请资金。
咱们必须尽快做到资金的良性循环,也就是说,必须以路养路!”
“可是,路都还没修,客栈与车马行短期之内哪里能产出利润?”丁慕有些疑惑地问道。
杨闵的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但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尽快地赚出第二笔钱来。他在海东学院学习时,就以政务成绩最佳,军事方面也算出众。但要论到商业运营,的确不如眼前这位胖小伙子。
“不,不,客栈与车马行,只是为一些过往行人提供最基本且必须的服务。有些人因为道路受阻,被迫留滞于路上十天半个月,要是没有我们服务,这些人万一饿死病死,闹出了事,就会让杨郎中比较难做人。
当然,既然提供了服务,那收费贵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钱,赚得再多也应付不了修路的庞大开支。
你们想想啊,道路一修,中间遇到事,比如暴雨洪水,或是工人逃跑,人手不足,各种天灾人祸,意外之事,都会使工期被合法的延误。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一些南来北往的货物运输,一定会受到影响,甚至被完全阻隔。
为了保障最基本的民生,张氏车马行,只能临时做一些海上运输的活,租用商船开辟海上商道。
可以从塘沽寨入海直到锦州,也可以从登州入海直到辽南。
这种海上生意,风险可大可小,利润可高可低。
不过,既然榆关、海阳到锦州的商路完全断绝了,我觉得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也许还能跟燕京行省的申请一些补贴过来……”
陈耀眯着小眼睛,一副悲天悯人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