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冰轻咬下唇,犹豫不决地看着王铠。
“要不,我再呆半个月回去?”
“三天!”
“十天!”
“有个小姑娘,已经三天不肯吃饭了!”
“五天,不能再少了!”
王铠轻轻地吁了口气,五天就五天吧,也算可以交待得过去了。
“只是,你在这干嘛呢?没活给你干,你不怕碍事吗?”
辰冰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我不跟着,他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不吃饭。这样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个傻子,还怎么用啊?”
王铠听着目瞪口呆,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如此训斥,却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看着笑靥如花的辰冰,郭守敬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收拾了心情,对着李治说道。
“辽南半岛地势狭长,旅顺位于南端,三面临海,地势起伏。从传统的角度来看,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建都的地方。
但是,如果南京府坚持面向海洋、以商业立国的政策,我觉得选址于此,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一是海洋将会成为旅顺天然的屏障,都城甚至连城墙都可以不建。
不但不需要城墙,也不需要护城河。因为我们会拥有一片,护城之海!
当然,如果未来有一天,旅顺被敌军海上攻破,那说明咱们的立国之策出了问题,连海军都打不过别人,那我看这国家也差不多可以灭亡了。”
李治脸上一白,这小伙子,贪图嘴快,怎么连这种话都敢说。
郭守敬却毫不在意,指着草图继续说道:
“其二,旅顺周边,俱是天然良港,可以为未来的码头与船场提供最为充足的场地条件。
其三,从旅顺走海路到登州,不过两百余里。一旦庙岛码头建成之后,整个渤海湾便可完全为我所用。
这样,日后便可使南京府辖下疆域,得到无限的延伸。”
“可是,这里很难找到一整块平地,建设一座容纳百万人口的城池。”
“李公莫急。”郭守敬耐心地说道:“如果不建城墙的话,其实整个辽南半岛,都可以当作国都。”
李治依然不解。
建不建城墙,他们俩说了都不算。可是把整个半岛都建成国都,这想法未免过于惊奇了。
“半岛中部,原卑沙城旧址之处,此处可建一座小城,作为扼守半岛之用。其余的,咱们先把整体道路建好,基础设施尤其是用水的问题解决了,可根据需要先建一些公署与宅院。
我觉得吧,先期计划有十万人,足够了。”
“不考虑皇宫吗?”
“皇宫?当然不!李公莫非觉得,南京府真有人会在数年时间,登基为皇?”
李治神情一滞。
的确,起码赵权没这意思。看他的模样,十年内都不可能称帝,连称王的可能性都不太大。
李治心里略叹了一口气。
自己与元好问等人,虽然是第一批投附南京府之人,但是若论对权总管的了解,恐怕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年轻人。
郭守敬并没有感觉到李治心思的浮动,依然滔滔不绝:
“水的问题,必须要先解决。别说百万人,哪怕五十万人的用水,都会是一个大问题。
依靠辽南几座小山的冬日融雪,筑坝拦水,以及地下井水,可以解决部分用水问题。但远远不够。
因此,我觉得必须从半岛北端,再引一些河水南下。”
“这个,工程量很大啊!”
“无妨,这是百年甚至千年大计。建渠引河南下,不仅可以解决南部供水问题,同时还可以在半岛中北部,开拓出万顷良田。这样的话,就无须耗费人力物力,就地便能解决旅顺数十万人的就食问题。
以卑沙旧城为界,居旧城之北为农,旧城之南为商为仕。
而沿海一带,日后可以全部划为水军营寨、船场与各类加工场。”
辰冰静静地坐在一旁,单手托腮,看着口若悬河的郭守敬。
虽然有些舍不得,五天之后,辰冰还是启身,在自己护卫的陪同下,返回了南京府城。
……
二月过后,和林到南京府城的情报传递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各种消息纷沓而至。
中书省的运作倒也一直正常,如今蒙古国政令大多由中书令镇海签发。耶律铸得到重用,姚枢却完全被架空,但是他依然没有表示任何想回南京府的意愿。
已经五十六岁的唆鲁和帖尼,在和林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斗志与影响力。
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几乎走遍了和林周边千里区域内的所有部落,带着礼物一一拜访各位宗亲王公。无论是支持谁的,唆鲁都与其耐心地促膝而谈。
这样的坚持不泄,竟然然又拉拢了许多原先支持海迷失的部族。
勃然大怒的海迷失,唯一能做的,却是将十四岁的矢烈门,紧紧地拴在自己身边。而后不停地派出护卫,或是沿路截杀唆鲁一行,或是威胁摇摆不定的部族王公。
和林虽然吵闹不休,倒还未见血。不过和林往各个部族的路上,却已是杀得血流成河。
忽察倒是没什么损失,因为本来支持他的人就不算多。于是他便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
虽然大部分的宗王,都还没有公开表态会支持谁为新的蒙古国汗王,但是越来越多的人,都表示会去参加忽里勒台会。
愿意参加由唆鲁和帖尼发起的忽里勒台会,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此时的忽察,依然还无法说服自己的弟弟与母亲。窝阔台系的势力,彻底分崩离析。可怜的忽察,连三分之一的支持都没争取得到。
已经回到凉州的阔端,对外发布声明,自己与凉州驻军,将不参与推举汗王的任何行动,保持中立。
有阔端在前,开始有人跟着发出不参与的声明。包括斡赤斤兀鲁斯的新任汗王帖木迭儿。
有人一直在坚持,也有人在各路人马的劝说之中,改变了主意。
形势似乎开始明朗,却又混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