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军士兵,三人一组,一人钢弩一人连弩一人木盾,两攻一防。
这种装备的水军,在外人眼里可能会是很难以理解与接受的存在。
不是因为费钱,而是太重了。
穿着这样的装备,根本无法跳帮作战。而且一旦落入水中,便会如石头般直沉于底。
但是,这一支两栖作战部队,拒绝跳帮!
两栖作战部队,或者称为海军陆战队。
这是东真军除了丁武手下的特别行动队之外,真正精锐的所在。
可惜,还是太少了。
到现在为止,勉勉强强也就组建了五支百人队。
南京府算上辅兵与不断征召的新兵,所有的兵力如今接近五万,百分一的合格率。
这一仗之后,也许就可以确定今后这支部队的发展方向了。
是继续不计代价的投入扩建,还是有限制地慢慢调整与发展。
立在车船船头的赵权,看着这一百多水军,有期盼,也有些许的质疑。
数十个海盗,从两艘船上蹦下浅滩,连滚带爬地向岸上扑去。
这里应该还不是海盗老巢,连码头都没见着。
不过没关系,刚上去再说!
一百三十个东真兵,三人一组,两侧在前,中间缩后,呈V型漫向海岸。
先登岸的,并不急着追击,而是定下身子结阵防备,以待全部人员安全登陆。
海滩之上的高地处,陆陆续续探出一些形态各异的脑袋,不下两百个。
显然很犹豫,面对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狠货,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并没有太多的获胜把握。
有人在大声吼叫着。似乎是在询问,或是威胁。
东真军没有理睬。
老大说过,不会讲汉语的,直接杀了了事!
又不是过来做生意,或是找人,不用顾忌太多。
百多个东真兵,汇成一个半圆形阵势,木盾在前,王铠居中,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滩岸之上稳步而去。
当人影消失在滩上的高地之后,惨叫声便渐次响起。
没有雄壮的呼喝声,也没有激扬的呐喊声。
赵权甚至没有听到一个东真兵发出的声音,只能无聊地敲着船舷,瞅着不时飞上天空的一枝枝箭矢。
这一届的海盗,太差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有人从岸上跑回来。
“伤亡情况如何?”赵权开口问道。
“重伤一人,腿摔断了。轻伤二十二人。杀贼一百八十名,逃了二百多。”
赵权点了点头,还算不错。
重伤的那一人,看来是自己给摔的。这种人伤治好后,得重罚!
“发现一个水匪的据点,王将军让属下问权总管,是否亲自前往一看?”
好吧,算是第一次登上倭国的领土,好歹到此一游下。
匪窝不算大,全是木头房子,挤在距海滩四五里之处的一个小山坡旁。
没死的男人全跑光了,还剩下数十几个妇孺儿童,缩在屋里如惊慌的耗子。
“有找到什么好东西吗?”赵权舔了舔嘴唇问道。
王铠怪异地看着赵权。
从来没有发现赵权会露出如此兴奋且带有近乎贪婪的神色,似乎到了这个对马岛,看到这些海盗,竟然就把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给完全勾引出来了。
“粮食有一些,不多。兵器大多破烂,船只应该只剩下海滩上那两艘了。其他的,倒是找到了不少银子。”
粮食就算了。银子,是个好东西,笑纳了!
一间破屋子之内,突然冲出一大一小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到赵权跟前,纳头便叩,膨膨作响。
“大人,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讲的是汉话,但口音有些怪,也许是因为许久不讲的原因。
赵权略皱了眉头,“汉人?还是宋人?”
“奴家,宋人……”这女人怯怯地抬起头说道。
两人都是衣不蔽体,新旧伤疤布满全身。大的那个三十来岁,眉目之前略显端正,小的那个不过五六岁,黑瘦如猴,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赵权等人,似乎感觉不到太多的害怕。
“你从宋国来的?什么时候?”赵权有些惊讶。
南宋到日本的商路早已断绝,一个宋国的女人还能跑这么老远过来,给倭寇送菜?
“奴家,祖上与日本经商,女真入主中原前,全族迁居于此……”
北宋时迁过来的?
赵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边上的那个瘦猴,眉毛微挑。
“这,我的孩子,也是宋人!不,是汉人!他父亲是高丽的汉人,长期经营高丽到倭国的商路。
他父亲,我全家,已经全死在这些水寇手中。
求,求将军,带走我的孩子!救救他!”
这似乎是个有些悲惨的故事,一个北宋时随家族迁来日本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在高丽做生意的汉人。然后全家被倭寇端了,这女人为了保护她孩子,忍辱负重,在这贼窝里偷生至今。
可是赵权却莫明其妙的,生不出任何同情心。
是因为她祖上从中原逃离了?
或是因为她没有在贼窝中保住贞洁?
眼前这具干枯杂乱的身子?
为了保住自己孩子不顾一切的冲动?
还是那丝从她眼中突然掠过的狠色?
似乎都不对啊。
算了,先不想了。
赵权望向王铠,问道:“怎么样,有兴趣吗?”
王铠的黑脸顿时更黑了。
“权总管,有人已经跟我提亲了……”
赵权一怔,怒道:“我说的是那孩子!你不觉得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吗?”
王铠心下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愤怒:我小时候有这么黑吗?
我当了水军以后被晒的,才这么黑好不好!
“你家孩子,我们可以收养,不过你……”
赵权话未说完,那女子又是“膨”的一声叩了个大响头。呜咽地说道:“奴,谢过将军!”
说着,对着身边的孩子惨然一笑,而后站起身,突然跳起,脑袋对着侧方的一块石头就撞了过去。
“你……”
赵权话未喊出,边的王铠伸脚一钩,那女人便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娘——”小男孩终于发出慌乱的喊叫,拉着女人试图将她的身子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