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关心权相公的到来,显然是着急着让李勇诚去给她们家提婚。
也是,十八岁了,再不嫁人,放家里会坏掉的。
伍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勇诚。
吕若娴却急了,摇着手说道:“不是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伍佑一脸正色,“不知吕姑娘以为,我想象的啥样子?”
吕若娴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脸色一红,转过头怒斥李勇诚:“都是你害的!我跟你说,你死定了!”
李勇诚瞠目结舌。
发生什么事了?我做错了啥?
“那,要不姑娘说说,到底是为了何事?”伍佑问道。
“这个,昨日蒲寿庚让人,去我们家求亲了!”
又是蒲寿庚!
李勇诚大怒而起,“求什么亲!我去杀了他!”
吕若娴仰着头,甜甜地看着李勇诚,说道:“好了,不是我啦!别这么兴奋。”
“咦,那会是谁?”李勇诚吧嗒地就坐回了凳子上。
伍佑却是脸色一变。
不是吕若娴,那只能是赵子矜。
这姑娘今年十六岁,也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是她身份极为敏感,知道的人不一定敢娶,不知道的人却是攀扯不上。
蒲寿庚求亲,这是因为他想给他儿子混个皇亲的身份,还是别有所图?
泉州城皇室宗亲数千人,待字闺中的女子也不少,蒲寿庚怎么会突然相中赵子矜?
“是我表妹啦!”吕若娴应道。
果然如此!
李勇诚诧异地问道:“有人跟你表妹提亲,你着个啥急?而且,这跟我权、权兄弟来不来泉州,有什么关系?”
“你个死没良心的!”吕若娴声音突然又升了上去,“你不是说,要把我表妹介绍给你们家权相公吗?”
伍佑又在心里暗自发笑,自己都还没嫁出去,现在却先做起冰人来了。
不过还真别说,如果那个权相公有意的话,倒是挺合适的。
家财肯定是万贯不止,相貌也端正得很,关键是他未必知道赵子矜的身份,就不会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企图。
只是,此人身为北国之人,会愿意南下泉州为民吗?
而且,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娶了亲没有。
赵氏宗亲之女,那绝对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娶亲是没有的,不过已经偷偷生了个女儿。这事李勇诚根本不敢提起,怕被吕若娴揍。
李勇诚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权相公大概,可能快来了吧。”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没良心!”吕若娴怒骂道。
伍佑一脸茫然。
关我甚事了?怎么连我也被骂上!
“罗夫人,同意了吗?”
罗夫人,是赵子矜母亲。赵子矜祖母,早已出家为尼,如今府上,除了一直在这陪伴她们的吕若娴,只有她们母女俩相依而居。
其实如果不是吕若娴,伍家平日里也不敢与赵家有过多的往来。
倒不是因为两家没有交情,恰恰相反,伍家不仅与罗氏娘家交情菲浅,而且还在暗中照顾着这对母女的日常生活。
“我姨啊,她从来就没什么主见,说什么要去问下老夫人,说什么她做不了主。好奇怪啊,自己的女儿,她不做主,谁做主?
我说,要不我做主吧,她又死活不肯答应。”
伍佑看了李勇诚一眼,这女子倒真是跟他相配,都很啰嗦。
而且似乎还隐隐压过李勇诚一级。
“我早就听说过那个蒲家,不是东西。一个蕃货,也想娶我们家小矜,癞蛤蟆都不如啊——
他那个儿子,叫啥来着?
蒲斯文,是不是斯文败类的那个斯文啊?”
伍佑很想说,蒲家的大儿子,名叫蒲师文,而不是斯文。想想算了,听着都差不多,凑合着用吧。
吕若娴叽里呱啦地说着心里的不满,那俩根本插不上嘴。
半天之后,两人才大致护明白了,这女子根本就不是找他们拿主意的,纯粹就是想找个垃圾筒,把心里的所有不满倒空。
而后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蒲家在泉州势力就算再强,与皇室结亲,也不敢硬来。
至于可以预料之中的龌龊举动,伍佑如今也没有很好的对付办法。
且看看再说吧。
在安溪种下的茶叶,今年终于获得了大面积的丰收。
在这里种植茶树,其实真的不难,伍及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从来就没有人想过要在这里开辟茶园?
伍及顺势,又在安溪买下了数万顷的山,准备继续开垦。
山地根本不值钱,只是交通不便,而且人手缺失,茶园的开垦速度倒也未必能有多快。
好在有条西溪直通晋江而至泉州,采下的茶青运出山来倒是不难。
让伍及始终纠结的是,这茶叶生意,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一艘装满茶青的三百料大船,却轻飘如若无物,缓缓地驶出晋江。
一只小帆突然横出,一个壮汉立在帆头,大声吼道:“停船——待检——”
待检?
李勇诚有些狐疑地看着伍佑。
伍佑也是一脸茫然。
别说他们并非是运货入港,根本无须检查。而且以伍家身份,也不会有人过来查这些不值几个钱的茶青。
不过,伍佑还是把船停了下来。
那壮汉带着两个人,直攀而上,脚未站稳,便吼着:“船主姓名、货物、数量、运往何处、有无违禁品,一一报来!”
伍佑看着几个衣裳不整,身上没有任何标识的家伙,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哪来的巡检?”
“我问你话,不是你在问我!”壮汉当啷一声,便抽出朴刀。
李勇诚鼻子一哼,往前跨出半步。
伍佑虚手挡住,说道:“这是伍家的船,要运茶青到浯州屿。”
“伍家的啊,听说伍家一直私通外敌,卖了不少违禁品出去。自己交代,可有此事?”
李勇诚与伍佑同时恍然,这就是特地过来找茬的。
“你们,是市舶司的?”
伍及有些不确定。
壮汉抖了抖朴刀,呵呵一笑,“算你们有眼见力,知道爷爷们出身,赶紧的!”
伍及叹了一口气,摸出一张百两会子,递了过去。
壮汉斜眼一瞧,“打发叫化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