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跑到知府家里来偷窃,是不是缺心眼,吴川嘀咕着,让人把贼带过来看看,压上来的却是个英气的年轻人。
“哟,这是哪家的少爷,翻墙到鄙府是......”
“这里人太多了,把我请到书房里喝个茶吧,你不会后悔的。”
果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可马虎不得,吴川让众人退下,就请这小子进了书房。
“不跟你兜圈子,我是福缘小姐的未婚夫,我俩已经私定终身,但是却听人说你把她给带走了,你快给我把她放了,不然我让我哥宰了你。”
“这么大口气,宰知府?你以为你哥是黜置使啊......”
“你怎么知道我哥是黜置使?狗官,你要是想保命就快把福缘给我放了,没准儿我还能替你求个情。”
跟吴川的猜想一样,黜置使早晚会盯上自己,可是没想到是自己以这种方式惹上这个麻烦,可是黜置使的弟弟是怎么跟崔巡抚的孙女认识的,还私定终身?
“你说黜置使是你哥,那你怎么证......”
“江竹,江南口岸县人,十八岁中第,翰林院新晋学士,四月被授命黜置使,五月到达江南境内开始私访,这些想必你已经托人打听到了,而我呢就是他的二弟江......江二。”
关于江竹的叙述丝毫不差,吴川暗自思量,这些消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了解到的,这小子却知道得这么清楚,虽不是亲弟弟肯定也是关系匪浅,而且黜置使是重点,所以现在不是揭穿这小子身份的时候,要是不小心跟他站在了对立面,可就麻烦了。
“原来江少爷真是大人的弟弟,还请小哥指点大人这些日子在哪落脚啊,我也好上门拜见,我们至今都不曾知大人的路线,实在是失礼啊。”
“少套近乎,只说放不放人。”
“唉,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真是一片好心,您被骗了,那个福缘可不是什么巡抚孙女,只是个奴隶啊。”
“放屁,我跟福缘认识那么久,她什么身份我还不了解吗?”
“不不不,您别急......”吴川很纳闷。
按照这小子说的私定终身,那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手背上的烙印呢,大概是那女奴本性狡猾在平时见面时掩藏了烙印,只有在家里才会露出来被我安插在他家的眼线发现,那就只需要......
“来人,把人给这位少爷带过来看看。”
福缘被带上来时双手被细麻绳紧绑着,已经勒出了血痕,江二冲过去先帮她把绳子解了,凑近她小声说:“你待会儿不用说话。”
这时吴川也走过来,“江少爷,您只需要检查一下她的右手背。”
“你的夫人呢?”
“啊?”
“把她叫过来,带上好的创伤药,立刻!”
吴川一下子被震住了,他虽然知道这个江二跟江大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可是聊了这么久一直把他当作毛头小子,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他。
“江少爷,夫人来了,不知......”
“过来,给福缘的手上药,要是给她弄疼了,今天这事就不会过去,现在,你家老爷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话是给吴夫人听的,却全程盯着吴川,江二脸上戏谑的笑让吴川一阵寒颤。
吴夫人更是吓得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捧起福缘的右手,用了好久涂完内侧的手腕,翻过来时方形的奴隶烙印赫然显现。
吴川终于放下心来,得意地看向江二,却没想到江二看完福缘的烙印却又淡定地转头盯着吴川,一样的戏谑,没有多一丝意外的样子。
看来他早知道内情却并不在乎,要是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奴隶可真是走了运了,那巡抚的位置他也别想得到了,现在只能尽力讨好他,保命要紧。
“误会,这都是误会,都是巡抚家的下人秋霜嫉妒小姐,来我这告密,我我这是做了别人的棋子了。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把福缘小姐送回家去,正式地去跟巡抚大人道歉,您看......”
“福缘我送回去,道歉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对了,我哥现在住在城南的晚风别苑,怎么做你应该懂,别让我们等太久。”
江二扶着福缘离开吴府,一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吴川还在门口恭敬地鞠躬。
转过两条巷子,福缘就看到了马车,旁边站着崔尚锦。
“福缘,没受什么委屈吧。”
“谢谢锦叔,福缘很好。”自己默默把手腕背到身后。
这一切江二都看在眼里: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想必她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救出来这一路她跟自己说过谢谢,就没有再追问其他。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吴川果然来了晚风别苑,还特意把东西从后门运进来。
两大箱金银珠宝摆在堂前,“江公子,快请令兄看看可还满意?”
“我哥一早就被那什么李官员还是张官员叫去说喝茶看戏,还不是因为我哥找到了他们把柄,非要把我哥请去说要举报谁来将功补过,好像还是利用官船运私盐这样的大罪。你也是,我不是提醒过你早来嘛,现在你这事还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他们要都像你这样懂事可就省力气了。”
运私盐?
这几年整个江南的私盐生意都被吴川垄断,只有一起合伙的几个官员才知道这件事,江大人要是收了他们的贿赂来对付自己可就完了。
如此想着,心里便有了主意。
“江公子,这两箱是我孝敬您的,令兄的那份等下就到。”
“不错不错,算我没看错人,我肯定会向着你的,那些人什么都不懂,还是帮你这种聪明人让人爽快。尽管说,要我怎么帮你?”
“那份私盐名单我也有,而且我还知道其他的一些事,只求公子快快叫回令兄,别听那些小官的胡言乱语。”
“那我叫人给你准备纸墨,然后我这就亲自去把哥哥叫回来。麻雀,来,带吴大人去书房。”
“公子,大恩不言谢,您受累。”
“好说,好说,您书房请。”
把这些要出卖他的官员的名字和罪行都写完之后,派人回去取的其他两箱珠宝也运到了。
虽然自己这些年搜刮来的东西一天间送出了大半,吴川却觉得终于轻松了,这样一来,这群舍不得送钱的家伙都会被江大人革职,而自己早上去赔过礼也得到了崔巡抚的原谅,再借着对江二的讨好跟江大人也有了甩不掉的关系,以后也是在长安有靠山的人了。
回过神来,发现江二已经回来了,赶忙过去准备迎接江大人。
“麻雀,吴大人写的东西呢,拿给我看看。”
“大人,他写的全都在这了,另外两箱赃物也到了。”
什么,这小奴喊江二为大人,吴川一脸懵。
“人挺多嘛,十几个官员都被您揭揭发了,扣留赈灾款,干预药材生意,运送私盐,重复征税......你们这些年犯下的事还真不少啊。”
“江大人,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行,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啊。”
“来人,把狗官吴川给我抓起来!”
“什么?别动我,江二你凭什么这样做?”
“吴川呐,看看你送来的这些东西,还要问为什么吗?”
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亲手不知不觉间把罪证送上黜置使的门,应对了这么久全被这江竹给耍了,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