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妹在温习说完之后气红了脸,再看到院子门口的顾祈北,脸色就是一白,怕温习大咧咧地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再被旁边的邻居听了去,她真是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那个二牛确实经常到她娘家来,有几回她回娘家都碰上他。
本来还想找到顾祈北再求求他的,但这会儿李二妹不敢再说什么,提起脚步就赶紧走了。
顾祈北在人走后,就问温习,“是李家的人吗?”
温习点了下点头,“过来给李四泉求情的,不过,我拒绝了她,李四泉变成这样,也是他们家纵容出来的,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
顾祈北看着她:“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过来,或者做出过激的行为,小习,我打算下午或明天早上出发到京城,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咱一起走。”
温习道:“那下午走吧,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
她想和木芳多聚一会儿,但现在木芳忙得不可开交。
温习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是过来的时候拿两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木芳知道她要走,折腾了好些土特产给她,自己家晾晒的菜干,腌的咸菜,还有山上捡的坚果和大枣,娘家拿不出来,就去找邻居借,另外还给她和顾祈北准备了些在车上吃的干粮。
三爷爷家也给温准备了些吃的,虽说,三爷爷一家对于常文忠没能去宁城上班还挺遗憾的,多少也有些不得劲,但看着村里的加工厂办得有模有样的,也就释然了。看温习要走,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家里在给她准备吃的。
温习没要那么多东西,倒是拿钱买了些大枣,这是她答应顾祈北,给他带的,让他送亲朋。
大枣是保市的特产,三桃村这边也有,野生的,村里好些人去捡了回来,都备着有一些。
在温习和顾祈北离开三桃村,前往火车站坐车去京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个人影,她不由挑了挑眉。
顾祈北转头问她,“怎么了?”
温习道:“我好像看到常敬平了。”
顾祈北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拿着刚买好的票,闻言也看了一眼过去,嘴上道:“确实是他,走吧,进站了。”
温习有些乐,“估计是被他的好侄儿拍电报喊回来的。”
顾祈北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也是眉头一挑,“你想回去看戏?”
温习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怎么办?真的有这种想法。”
顾祈北没有犹豫,“麻烦同志给我退一下……”
温习忙扯过他手,没敢看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小声道:“我和你开玩笑的,走吧。”
顾祈北脸上隐了笑,“好。”
他们刚进了站,常敬平也似有所觉地看了过来,感觉像是看到了大女儿的身影。
但大女儿又怎么会在这儿?她可是跟着厂里的货车过来的。
常敬平拿着行李出了站,从宁城坐火车过来,差不多坐了两天,他收到侄子电报,正好被一起到邮局办事的同事看到了,电报上写的几个字,同事看到清清楚楚,并且还催促他,“老常,你母亲病重,你赶紧回去吧,别耽搁了,厂里我可以给你请假,老人家年纪大了,真不能耽搁。”
本来不想回来的常敬平也没有办法,只好跟厂里请了几天假,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坐上了回保市的火车。
他过来的时候,常温礼担心地跟他说,不知道温习会不会回三桃村,怕她和大伯他们起矛盾,还有李四泉一家。
常敬平就想,让这个不孝女受一点儿教训也是好的。
很久没有坐过火车了,他还是和温莲离婚的那年才回的老家,一晃都十五年了。
他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受重视的大哥,下有受宠爱的两个弟弟,只有他爹不疼娘不爱,十几岁就被赶去当兵,于家里的兄弟姐妹并没什么感情。
而且这些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爱占便宜,他招惹上了,就别想脱身。
所以他每回都是以厂里不放假,孩子还小坐不了长途车为由,拒绝回去。
到了保市,感觉这边的发展不大,还是这么穷。
坐了牛车回到三桃村,没到村口呢,就听到机械转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村里开了一家厂子。
村里好些人都不认得他了,还是年纪大一点的才把他认出来。
哎哟了好几声,“温习今天才走呢。”
常敬平惊讶,“温习那丫头也回来了?她回来做啥了?”
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争先恐后地和他说,“温习回来改姓哩,现在她不姓常了,说要跟她妈姓,姓温。哎哟,她这个女娃,还真是,敬平,你咋也同意她,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常敬平一张脸全黑了。
“叔,你没开玩笑,温习她改啥姓?”常敬平还有些不相信,改了姓,她温习在机械厂啥都不是。
村里们七嘴八舌把那天温习怼温老太的话给他说了,然后还说,温习有出息了,给村里建了个厂,还招人过去工作,一个月开二三十块工资哩。
“简直是胡闹!”常敬平最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大步往家里走去。
然后看爱热闹的群众,像一条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往常家走去。
这一路上,常敬平又听了很多他大女儿的“威风”事。
“敬平,你晓得吧,你大哥做了糊涂事,这么大年纪了,都当爷爷了,还敢那种事,也不怕子孙和他抬不起头来。”
常敬平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啥事?”
大家又是七嘴八舌地把常敬树搞破鞋的绘声绘色说了出来。
这会儿常敬平已经走到自家门口了,听着这些话,他这脚步再也抬不起来,转过身,就打算离开。
屋里头的常文山等人听到了动静,赶紧出了来,看到常敬平,就像是看到了金矿一样,眼睛亮得像照明灯,伸手就把常敬平拉着,热情地往屋里带。
“二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不知道多想你……”
丝毫没有发现常敬平比锅底还黑的脸。